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浸透简童的羊绒大衣,她蜷缩在公交站台锈迹斑斑的长椅上,行李箱拉杆硌得后腰生疼。
手机在掌心震了三次,屏幕上"妈妈"二字终于被接通,
听筒里立刻炸开刺耳的麻将碰撞声,混着牌友的哄笑,不难想简母现在肯定在进行夫人社交呢
"你还敢打电话?"
简母的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因为你,简氏的股票大跌,你爸把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全抽走填窟窿了!现在温氏的律师函都寄到家里了!"
简童的指甲深深掐进大腿,羊绒面料被抓出细密的褶皱,
候车亭蒙着水雾的玻璃映出她扭曲的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颤动的阴影。
"妈,我能回家吗?我真的"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短暂的沉默里,简童听见麻将牌哗啦散落的声音,仿佛无数利刃割过神经。
"别回来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听到简童的哭腔,简母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
"温氏正在起诉咱们,你爸说说要和你断绝关系。"
简童的呼吸一滞,喉间泛起铁锈味。就在她以为通话要结束时,简母又开口了:
"唉,我先给你转点钱吧,你先找个住的地方。你爸就是在气头上,我会慢慢跟他说的"
"好,谢谢妈妈。"
简童机械地应答,挂断电话的瞬间,手机弹出到账提醒。
五千块的数字在屏幕上泛着冷光,她盯着那串数字突然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惊得候车的老人抱着包挪到另一边。
"五千块够干什么的?怕是你吃个饭都不止这个价吧,打叫花子呢"这一刻她连简母也一起恨上了
她对着手机屏幕怒吼,指甲狠狠划过转账记录,仿佛这样就能划破命运的嘲弄。
一辆公交车溅着水花疾驰而过,泥点甩在她昂贵的羊绒大衣上。
简童突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简父搂着她肩膀在私人游艇上许愿:
"我女儿想要星星,爸都给你摘。"
而此刻,那些承诺像泡沫般破碎,温知秋清冷的眉眼却在记忆里愈清晰——尤其是今天在学校,那双眼睛看着她时,平静得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雨丝渐渐变成雨点,简童拖着行李箱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游荡。
当她最终推开破旧网吧的玻璃门时,廉价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她还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呢
不是她不想去住酒店,实在是她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五千块,还不知道要这样生活几天呢
网管扫了眼她沾满泥污的爱马仕包,还以为是个假包,一脸鄙夷,随手扔来一张通宵卡:"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