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麻烦你们了,随便带点儿粥吧。"
墨之珏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
他踉跄着扶住衣柜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木质纹路里。
绝食三天后被送进医院洗胃的记忆突然翻涌,鼻腔里又泛起那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混着胃酸的味道。
周云帆攥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屏幕冷光映出墨之珏眼下青黑的阴影,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此刻乱成枯草,梢还沾着医院枕套的绒毛。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的弟弟烧到说胡话,也是这样眼神涣散地抓着他的手腕。
"我跟左峰说一下。"
指尖在键盘上快敲击,周云帆故意用轻快的语调打破沉默:
"那小子在炸鸡店兼职,估计得等他下班才能送来。"
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墨之珏已经拖着伤腿往床边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好了,他说可以,但是需要等会儿。"
周云帆转身时,正撞见墨之珏扶着床头喘气。
少年的衬衫下摆掀起一角,露出医用胶布的胶痕,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嗯,我先上床躺会儿。"
墨之珏话音未落就栽倒在床垫上,裤边在雪白的床单上蹭出泥印。
这副模样惊得周云帆倒抽冷气——记忆里的墨之珏永远干净利落,连袖口露出的衬衫边都要精确到三厘米。
"快上去吧,要不要我扶你?"
周云帆伸手去搀,却被墨之珏虚弱地挥开。
看着好友蜷缩成虾米的背影,他突然注意到墨之珏脚踝处缠着的绷带,边缘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将少年的影子压在床尾,像幅褪了色的旧画。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透过宿舍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周云帆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鼠标,时不时瞥一眼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突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宋小波抱着一摞书推门而入。
“嘘,阿珏睡着了。”
周云帆立刻竖起食指,压低声音提醒道。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床上的墨之珏,少年裹在皱巴巴的外套里,呼吸轻浅而急促,像是随时都会被一阵风拂散。
“啥时候回来的?”
宋小波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桌上,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踮着脚走近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墨之珏苍白的侧脸。
“刚回来没多长时间,感觉状态不太好。”
周云帆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
墨之珏的右腿不自然地蜷着,裤腿下隐约露出缠着绷带的轮廓,
“一瘸一拐的,还有这衣服、头,好像身上还有伤,说是刚从医院出来的,问也不说,就说是家里有事,反正挺憔悴的。”
宋小波倒抽一口冷气:“啊?这么严重?”
他伸手想去摸摸墨之珏的额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会烧了吧?”
“上床就睡了,我让左峰给带了粥回来。”
周云帆摇摇头,轻轻拉过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细微的声响,
“先让他睡会儿吧,估计这样子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两人安静下来,各自做着手中的事。
周云帆继续捣鼓电脑,宋小波翻开书本假装复习,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床上。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弱下去,夜色一点点漫进房间。
突然,宿舍门“砰”地被推开,左峰举着几杯奶茶冲了进来,兴奋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小爷今天工资了,请你们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