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籍带着长子李央前来见礼,谢姝就在面前,李央依礼俯首,不敢多看。
李敬籍略带遗憾:“谢夫人,没能正经地过六礼,是我家疏忽,望谅解。”
那是因为时间太紧,他把过错往身上揽,谢姝心下有了判断,李家子弟虽不争气,但家教严格,家风尚可。
她以扇遮面,温和地回:“无妨。”
李敬籍侧身:“请。”
内城大门敞开,辛植和杜鸣在前,谢姝在中间,后面是二十四名精兵。
大门口,南郑持剑的士兵,姿势略有点僵硬,只是掩藏在甲胄之下,不甚明显,杜鸣奇怪地看向他。
他的动作,让谢姝也留意到这名士兵。
谢姝脚步微顿。
这名士兵很眼熟,她记性向来不错,自己一定见过这名士兵,只是奇怪,南郑这么远,她也从来没有来过……
等等,谢姝的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口,那名士兵,是薛屏的心腹!薛屏的心腹为何会在这里?薛屏不是被贬谪了么?
还是说,他被贬谪到南郑?他既在南郑做官,会甘愿看着南郑,与李家联姻么?
她脑海里有过许多的猜想,手抬起,借着错位和袖子的遮掩,暗中拉了下杜鸣的袖子。
感觉袖子被扯,杜鸣默不作声,他沉下气息,道:“且慢。”
辛植也停下,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时进入戒备状态。
李敬籍不解:“杜将军,可是怎么了?”
杜鸣说:“还有一事,尚未和大将军商议明白,恕我等先离开。”
辛植挥手:“走。”
李家士兵们开始后退,李敬籍和李央皆是慌乱,他们不明白是怎么了,出声挽留:“可是什么没商议明白?”
骤地,那离李敬籍最近的薛屏心腹,抽刀“哧”地一声,刺进李敬籍腹中,血花四溅!
李敬籍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软倒在地。
李央:“爹!”
薛屏心腹也砍杀了李央,紧接着,内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和喊声:“杀!”
埋伏的南郑士兵们出现,薛屏心腹举刀:“郡守想把我们南郑送给李贼,兄弟们,杀光他们!”
眨眼间,兵刃交接,铿锵声不断,城楼上,也开始有弓箭手架弓。
辛植暗骂一声,这南郑里头怎么还有内乱,一边且战且退:“护送谢夫人!”
谢姝紧紧跟着杜鸣后退。
还好还没进内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快速退出外城,但追兵被下了死令,要斩草除根。
很快,谢姝看着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去,她满鼻腔的血腥味,虽然动作还算镇静,面色已全然发白。
杜鸣一指将她的脸转过去,道:“别看。”
身边有人惨叫,是杜鸣又杀了一个追兵,刀掉到了谢姝脚下,她迅速回过神,蹲下。身,拿起那把刀。
窈窈教过她几招剑法。
……
营帐内,李缮正在同范占先几人讨论,他指着益州东面:“入南郑后,放五千将士,在这守着。谁去守?”
一名副将出列:“卑职领命。”
李缮:“好。”
益州州牧几个儿子鹬蚌相争,李缮和天业帝的看法一致,且让他们争,他们现在更重要的是,消灭彼此。
“益州那边不必管,我欲调豫州三万兵马,到这边,先把荆州西南打穿……”
“报!”外头,嘹亮嘶哑的一声,令营帐内众人都皱了皱眉,若无急事,理应令人进来通报。
李缮立即丢下手中的素色小旗帜,刚走出营帐,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的瞳孔骤地缩紧。
辛植浑身都是血与尘土,狼狈地被两人架着到了营帐外,军医奔忙,请他躺下,其余众人皆是面色凝肃。
李缮单膝跪下:“辛植?”
辛植咳了一口血,回神,濡湿着鲜血的手,骤地拉住李缮袖子:“将军,杜、杜鸣死了!”
李缮:“什么意思?”
辛植眼里淌下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喃喃:“他们都死了……”
军医:“让让!”
他也只是剩下一口气,不得耽误治疗,李缮避让到一旁,军医将辛植抬到了军医大帐,一路滴滴答答的,落了许多鲜血。
李缮看向双手,他的袖子上,留有一个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