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很美。
男人立在榻边,眼眸忽明忽暗。
大龙女的话好似魔咒,在耳畔回荡。
秦熄凝着沉睡的陆雪缘,覆上少女手腕中的圆环,这里装着他的心魂,拥有两个心魂的人,比常人更容易动情。
只要多爱护她一些,明白她的需求,懂得她的脆弱,就能打开她的心。
男人拇指颤抖着,摩挲那片单薄的唇瓣。
少女被温热的呼吸包裹,睡梦中本能地发出哼吟。
身体缓慢靠近,还差一寸的距离,他蓦然顿住了。
秦熄离开床榻一丈,故作镇定地道:“谁,进来。”
门扉被推开,秦熄松了口气,倏尔压低了嗓音,“你怎麽来了?”
顾城宁走进门,看着榻上了少女,叹了口气。
“城主,赵曳的党羽已死,还有些逃走,下落不明,朝阳宗大多数弟子倒戈,南湘城的百姓联名上书,请求斩杀赵曳。”
秦熄略显震惊:“这麽心急?”
“十年前,赵曳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赶走的朝阳宗宗主。”顾城宁道:“後来,赵曳卷土重来,他在位的时候草菅人命,朝阳宗弟子恨透了他,却碍于他的权势不敢声张。如今赵曳下台,部分党羽也进了蛊毒坊,自然无法掩人耳目了,只是他背後的势力……”
“我知道。”秦熄乜了眼榻上的少女,叹道:“推翻赵曳,她怎麽做到的?”
朝阳宗的情况秦熄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能茍活一阵子,想不到在他渡劫之前,朝阳宗这麽快就改朝换代。
顾城宁道:“城主,有时候我在想,雪缘也没有做错。苍生的利益重于一切,这些年我们忙于训兵除祟,可若狗官恶事不除,就会祸害更多的无辜百姓……”
秦熄没有说话,片刻後,握住少女的玉手,默默地放进被褥里。
其实陆雪缘做的这件事,他根本不在意对错。世上之事,岂是对错能论的。
“她对或错,本座自会处理。”秦熄睨着顾城宁,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顾城宁垂眸:“我是,乐安的丈夫。”
“既如此,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关心一个女人,其他的再怎麽样,与你何干?”
秦熄伸出两个手指,点在顾城宁的胸膛,“用你的甜言蜜语,去哄秦乐安开心,你若有二心……”他看着陆雪缘,“本座便折磨这个女人。”
顾城宁肩头一颤,压抑着恐慌,“遵命。”
那日暹罗人在殿上,探心石生出的两条线,足以说明顾城宁心里对陆雪缘有愧。
秦熄会在外人面前维护顾城宁,却不代表他能忍受自己妹婿三心二意。
夜晚少女深陷梦魇,秦熄尝试去抱她,听着她在耳边呓语。
也许是太疲倦了,他竟然就这样抱着她,睡着了。
然而,一觉醒来。
秦熄骤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伸手往旁边一摸。
空的。
体温的残韵尚在,飘着淡淡的少女香。想必是起夜,没有走远。
可是等了好久,人都不见回来。
秦熄下床,推开门扉。
“雪缘?”
堂屋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男人走进後院,隐约听到女子们的嬉笑,他进入一间地道,寻着声音向里面走。
这是一个底下密室铸造的酒池,一大群花魁身穿五彩斑斓的丝绸,在池里饮酒作乐。
秦熄瞳孔一暗,他竟然看到,中间那个柳叶眼的瘦弱少女,脖颈上系着肚兜,正泡在温泉里沐浴。
苍白的肌肤,交错的鞭痕,杂乱地覆在表面。
花魁把酒言欢,肆意玩乐。
见秦熄来了,她们立马不笑了。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面面相觑,眼里充满了不快,扫兴至极。
若是曾经,城主莅临,花魁肯定会跪成一排,卑微赔笑,脑袋都不敢擡。
但如今不同了。
这里是朝阳宗的地盘,“夏聆町”是宗主,而秦熄是害死陆雪缘的人。
是她们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