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舟执起筷,自己又夹了一个糯团吃了,问:“谢尚书后头几天的春休,有什么打算?”
他全然忘了方才谢云逍只让他吃一个。
糯团是沈妤亲手做的,数量不多,毕竟要从荆城送过来,路上一直都用雪冻着,就是如此小心,送到雁都谢府时也还是坏了一些,谢康按数给谢云逍留下了九个,取长长久久的意,余下那些,才是谢府的其他人一起分,只能够大家尝尝家乡年味。
谢府的厨师并不是不能做,毕竟也是当年沈妤挑给谢云逍,陪着他一起上京的荆城本地人,就怕他在雁都吃不好。
但沈妤只想他吃九个,又是从家里寄过去的,年年初一都是如此,似乎这样,就能让谢云逍在雁都也长长久久。
谢云逍刚才也确实分得不情愿,他不愿意破沈妤的数,但觉得八也是个吉利数,四月一过他便自由了,与其长长久久,同“发”的八似乎更合适。
离开雁都逍遥自在,那自然还是钱多一些好。
但是现在被贺寒舟又吃了一个。
谢云逍闭了闭眼,半天没想到和七有关的吉利事,都是什么七进七出、七上八下的“凶”词,便干脆又夹了一个放在贺寒舟面前,面无表情,说:“寒檀院里的荷塘需要清理,要跟谢康去几处铺子查账,要去林阁老那里拜个年,再歇两天,便要回去上朝了。”
六也行,事事顺遂,保佑他休致顺利。
贺寒舟不知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唇角微勾,心情好了不少,筷子压榨白白胖胖的糯团,说:“那上元节还空着?不如进宫里来,城里放灯,静湖的角楼上看去的景色最好。”
谢云逍顿了顿,视线落在面前的姜汤上。
姜汤的热气散了许多,已经不熏眼了,汤面印着谢云逍的面容,蹙了眉。
贺寒舟吃完糯团,转头见他不言语,又问:“那日……是有事吗?”
谢云逍端起姜汤喝了一口,他不喜这种辣味,不过反而能帮他压一压有些不太好的情绪,免得被贺寒舟看出来。
“那日没事,臣会去宫里。”谢云逍说,又催他道,“姜汤有些凉了,陛下趁热喝。”
贺寒舟便端过自己那份,抬到面前时已然皱了眉,顿了顿,还是依言喝了干净。
谢云逍说:“糯团不宜多吃,又喝了水下去,待会儿便要撑了,剩下这些臣先收走,免得陛下惦记。”
贺寒舟一时愣怔,他想说自己应当还能吃两个,可谢云逍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只端了装糯团的碟子,说了句告退,便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贺寒舟哼笑一声,象牙箸不轻不重地搁在桌面,发出啪的声音。
关宁以为他不开心,小心开口试图宽慰:“陛下,好歹世子爷应了上元节进宫,您那天的安排——”
“朕知道。”贺寒舟说,手指曲起抵着自己的下颌,眼神随意落在一处,片刻后,又说,“年前太医院给太妃诊了脉,比去年还要糟糕一些,请安宁公主进来陪陪。”
关宁说:“嗻,回宫后老奴便去安排。”
谢云逍离开了屋子,没在厨房找到谢康,关齐倒是还在里头,他便让关齐帮忙先将剩下这些糯团放起来,说谢康会来收拾。
毕竟是宫里的公公,他没有理由使唤人家做太多事。
谢云逍又去了栓驴的地方,果然在这儿找到了谢康。
钟石寒也在,两人正商量着给寒檀院的荷塘清淤的事,听见动静纷纷回头,见到是谢云逍来了,便都作了揖。
谢云逍摆摆手,问:“谢德子吃饱了么?”
谢德子便是他的这匹驴,四岁了,被喂得皮毛油光水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踩了踩蹄叫了两声。
“早好了。”谢康说,摸了摸谢德子的耳朵,“才刚刚梳好毛,休息到下午,便可以回去了。”
谢云逍点了点头,这处院子本就只赁了一天。
谢云逍说:“糯团还剩了几个,中午热一热将就吃,康哥儿和钟伯费些心,和关宁公公商量一下,我可以随便,但是陛下那里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钟伯捋了捋胡子,说:“我晓得的,刚才康哥儿已经赶紧让家里来的小厮下山去了,看看能不能跟农户买些菜蔬和肉。”
谢云逍听后点了头,这番安排他是满意的。
“对了。”谢云逍说,提了这趟来寻二人的正事,“上元节那天我应了陛下的邀请,要进宫去,家里的安排就撤了吧。”
这叫什么话?
店小二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结结巴巴。
“不、不、不……”
谢云逍有些不耐烦了。
“不什么不?”
小二连忙补充道:
“不、不猥琐……”
谢云逍心中凉凉了。
双重否定等于肯定,这踏马的猥琐地没跑了。
以后得少当点手艺人。
第52章情比金坚
谢云逍正不爽地与那小二大眼瞪小眼,身后的房门突然间又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