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知道宗昂的骨头有多硬、多傲,他自持甚高,道歉都很是金贵,却总是会向她低头。
温纾莱很护短,她只能接受他对她一个人低头。
现在要宗昂因为她,向他最讨厌的人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认输,温纾莱气得眼红。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联系埃琳娜。
她终于喊出宗昂的名字,宗昂也终于听到她的声音。
他仰头望她,汗水递进眼中,又酸又刺,他安慰她:“我在呢,别着急。”
温纾莱踢着腿,明知是徒劳无功,她还是在挣扎:“不许答应她!”
她还想说什么,埃琳娜没耐心听他们二人情意绵绵,夺过保镖手里的手机挂断,又扔回去。
她揪起一撮宗昂的卷毛,催促道:“快点。”
宗昂挥开她的脏手,屈立的那条腿缓慢下压。
膝盖即将触底,他眼尾一闪,身体快于大脑,极速朝坠落的温纾莱跑去。
埃琳娜跟着看去,大惊失色地捂住嘴:“怎么回事?!”
她不是糊弄温纾莱,她是任性妄为,但也是真的不违法乱纪,尤其在她爸批评完她之后她更没胆子闹出人命。
埃琳娜急忙回拨给岸桥上的保镖,甫一接听就大声呵斥:“你怎么看的人!她怎么会掉下去!”
保镖趴在岸桥边,想抓没抓住的那只手下垂着,嗫喏道:“绳子松了……”
埃琳娜怒骂:“你是蠢猪吗!她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就都算在你头上!”
骂完,手机摔扔在地上四分五裂。
……
……
岸桥就在埃琳娜避荫的集装箱正上方,可温纾莱下坠得太快,宗昂又带着伤,行动不如以往敏捷,堪堪错过她。
手指仅碰到温纾莱的一片裙角,宗昂半秒钟都不做犹豫地跳下去找她。
接连两道“噗通”落水声,海面泛起点点涟漪又重归平静。
埃琳娜扑到码头边,甩给最近的保镖一巴掌:“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她碎碎叨叨着:“我得赶紧订机票出国避难,我爸会打死我的。”
第62章第62章“给他成长的空间,他的……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午后。
被太阳炙烤过后坠入海中,冰凉的寒意顷刻卷走所有炽热,耳膜鼓胀,鼻腔酸涩。
温纾莱在闭眼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拼命向她游来的宗昂。
……
……
意识清醒时是个夜晚。
入眼先是一片惨淡的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温纾莱想抬手遮挡屋顶的灯光,肌肉一阵酸痛,只得偏过脑袋避开。
病房窗户外是浓稠的夜色。
守在床边的一个女人见她醒来,倾身探前,嘴角挂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欧洲人特有的高鼻梁深眼窝,一身职业装,比起埃琳娜,她的中文发音堪称地道。
哪里都不舒服,但温纾莱先问:“宗……昂呢?”
她缺水缺过头,嗓子干涩,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
“他在另一间病房,还没醒。”女人简短的表明身份:“我叫贝拉,是宗昂母亲的助理。”
温纾莱不由支坐起来:“他很严重吗?”
坠海前,在岸桥上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一窝蜂涌入脑海,染血的白T、跌倒在地的宗昂。
温纾莱后怕的心惊肉跳。
贝拉说:“很严重,左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戳破了肺部,还有些擦伤,不过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外国人不懂含蓄的那一套,宗昂病症贝拉就这么一五一十地告知温纾莱。
温纾莱掀开被子,她身体机能还未达到健康状态,脚一踩地,腿发软地往下跌去。
她撑住床,贝拉也忙不迭扶住她。
“你才刚醒,别乱动。”贝拉作势要把她抱回床上。
“我要去找他。”温纾莱躺不下去,她反握住贝拉,像抓住救命稻草,“他在哪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