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的烛火渐渐熄灭,苏婉儿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指尖还残留着匕柄上的凉意。
夜风裹着桂花的香气钻进领口,她忽然想起前世课本里“安史之乱”四个字下密密麻麻的批注——那时她只当是朝代更迭的注脚,如今才知每个字都浸着血。
“阿松,把杨公子押去京兆府大牢,”她转头对守在门口的护院说,“记得让狱卒多添两重锁链。”阿松应了一声,扛着瘫软的杨虎往外走,经过门槛时,杨虎突然抬头,眼白里血丝纵横交错:“苏姑娘……杨相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地扎进苏婉儿的神经。
她望着满地残败的牡丹,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检测到宿主进入青史补阙阶,解锁功能:人脉图谱(可查看目标人物与大唐权贵的关联度)】。
回到西厢时,烛台上的红梅烛刚燃到半寸。
苏婉儿关紧门窗,指尖按在眉心——这是她触系统的暗号。
眼前霎时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网,无数名字在其中闪烁,最中央的“杨虎”像颗暗红的毒瘤,延伸出数条金线:鸿胪寺典客署丞、金吾卫百户,最后直指“杨国忠”三字,那两个字泛着刺眼的橙光,系统标注:【关联度,危险等级s】。
“果然。”她低声呢喃,指甲在桌案上轻轻叩响。
前世资料里,杨国忠为排除异己,常指使心腹罗织罪名,苏守谦虽只是六品司户,但管着长安西市的商税,正是块肥肉。
院外传来脚步声,苏明远的声音先传了进来:“阿妹,我把护院换了轮班,前院加了八盏气死风灯,后门的狗也喂了虎骨酒——”门帘一掀,他带着夜露的寒气跨了进来,腰间佩刀碰得门框叮当响,“方才听阿松说杨虎提了杨相府,你说这事儿……”
“大哥,坐。”苏婉儿指了指旁边的绣墩,又对窗外说:“二哥,别躲着了,进来吧。”
苏明谦掀帘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挤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糖:“阿妹这耳朵比猫还灵,我刚在院外听见‘杨相府’三字,腿就挪不动了。”他挨着苏明远坐下,糖纸沙沙作响,“阿爹那边我去看过了,喝了碗参汤,睡下了。”
苏婉儿把系统里的人脉图谱大致说了一下,最后说:“杨国忠要的不是税册,是苏府倒台后西市的税权。”她指尖点着桌案,“大哥,府里的防卫得再加码——尤其是阿爹的书房和账房。”
苏明远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刀柄上:“我这就去换暗桩,护院每人个哨子,三长两短表示遇袭。”
“二哥,”苏婉儿转向苏明谦,“你常去平康坊听曲儿,多和那些茶博士、马夫套近乎,杨虎最近接触过谁,哪怕是买个炊饼的摊主,都要记下来。”
苏明谦把芝麻糖塞回兜里,眼睛亮得像星星:“放心,明儿我就去醉仙楼包个雅间,点三壶最烈的烧酒——那些跑堂的见了银子,舌头比算盘珠子还灵活。”
兄弟俩走后,苏婉儿吹灭烛火,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霜。
她摸黑走到妆台前,指尖划过那支檀木簪——这是母亲陈氏临终前塞给她的,里面藏着半块虎符。
系统说,这是未来联合边军的关键,但现在……
“阿福叔?”她提高声音,“我房里的玫瑰露没了,劳烦你明早去西市买两坛。”
外间传来茶盏轻轻放下的声响:“哎,姑娘放心,老奴天不亮就去。”声音还是往常的浑厚,可尾音却像被什么扯了一下,微微颤。
苏婉儿眯起眼。
这半个月来,阿福总有些不对劲:前日她让他查府里的旧账,他说“账册在东厢”,可等她去时,账册明明锁在西墙柜;昨日晨起,她见他蹲在井边,手里攥着块青玉佩——那样式,和杨虎腰间的坠子极像。
第二日卯时三刻,苏婉儿站在廊下看阿福出门。
他裹着灰布棉袍,竹篮里装着秤杆和油布,可那双手却藏在袖子里,指节泛着青白。
她望着他的背影拐过角门,对躲在假山后的小梅说:“跟上,别让他现。”
当晚,苏婉儿在院中点了盏琉璃灯,案上摊着一本《盐铁论》。
阿福端着参汤进来时,她突然开口:“阿福叔,我昨日和大哥商量,想把西市那间绸缎庄盘出去——税赋太重,留着反成累赘。”
参汤碗底重重地磕在案上,汤汁溅在《盐铁论》上,晕开一团墨迹。
阿福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擦:“姑娘这是说什么话?那庄子是老爷当年……当年用俸银置的。”
苏婉儿盯着他红的耳尖,指尖轻轻敲了敲摊开的书页:“我还和周主簿提了,让他帮忙找下家。周主簿说,杨相府的人最近正想买铺子……”
“使不得!”阿福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慌乱,“杨相府的人……他们要价狠,姑娘可别……”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汤勺,铜勺撞在青砖上,出刺耳的响声。
苏婉儿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人物阿福命运线泛红,建议宿主提高警惕】。
她看着阿福佝偻着背退出门去,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在风中摇晃的芦苇。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晃了晃,光影在苏婉儿脸上忽明忽暗。
她摸出袖中那半块虎符,触感凉得刺骨——有些网,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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