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的亲随打马消失在巷口时,苏婉儿袖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系统浮窗的警告还在眼前晃:「张大人查得苏氏庶女苏婉儿近日频繁出入县衙,与李延过从甚密,拟于五日后——」后面的字被马蹄声碾碎,像被人突然合上的书卷。
她摸出腰间短弓,指腹蹭过弦上的茧。
前世读《资治通鉴》时总觉得「暗潮」二字抽象,如今倒真切了——连晚风里都裹着铁锈味,是大牢方向飘来的血,混着城南酒肆的醪糟香,黏在喉咙里。
「娘子?」云娘的灯笼晃了晃,暖黄光晕漫到她脚边,「该回府了,夫人等您用夜宵呢。」
苏婉儿收回视线。
陈氏虽脱了通房身份,到底还是谨慎,每日定要等她用饭才肯歇下。
她应了声,转身时瞥见街角墙根有团黑影——是方才那个亲随的马印,新踩的,蹄铁上沾着相府门前的红砂。
第二日卯时,系统「叮」的一声弹出人脉图谱。
青灰色的长安城图上,张大人的官印标记旁多出个红点,标注「赵夫人」。
苏婉儿眯眼,赵夫人是赵氏的胞妹,当年赵氏嫁入苏府做嫡妻时,这妹妹跟来做陪房,后来嫁了城南布商,最是善妒记仇。
「前日陈捕头说西市有人传,说李县令私吞赈灾粮。」云娘端着药盏进来,「我今早去买胭脂,连米铺王婶都在说,苏府的庶女勾着县官,怕是要谋什么大」
「啪」的一声,药盏底磕在案上。
苏婉儿盯着图谱里赵夫人的红点与张大人官印连成的红线,系统提示在旁闪烁:「赵夫人散布谣言起始时间:辰时三刻,西市茶棚。」
她猛地站起来,裙角带翻了茶盏。
「备车。」她对云娘道,「去县衙找李大人。」
李延正在签押房批公文,见她进来,笔杆子都抖了抖:「小娘子昨日才涉险,今日怎的又——」
「张大人找了赵夫人当刀。」苏婉儿把人脉图谱投影在案上,青灰图影里两条红线纠缠如蛇,「她要在西市茶棚散布谣言,说您私吞赈灾粮,说我」她顿了顿,「说我以色惑官。」
李延的脸「腾」地红了,拍案道:「荒谬!去岁冬赈的账目都在库房,我这就——」
「来不及。」苏婉儿按住他要掀帘的手,「谣言长脚,等您翻完账本,整个长安都要信了。得抢在她开口前,把水搅明。」
她指尖点在图上西市的位置:「今日巳时,我要在西市当街说清赈灾事。您带陈捕头去搬账本,再找几个领过赈粮的百姓来作证。」
李延犹豫:「可那是杨国忠的人」
「百姓要的是理,不是谁的人。」苏婉儿从袖中摸出张纸,是系统兑换的《论民心》精简版,「您看,贞观年间魏徵劝太宗,『水能载舟』的道理,放如今更真。若百姓信了谣言,您便是有十本账,也说不清。」
李延盯着她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好,我这就去。」
西市的日头正毒,青石板被晒得烫。
苏婉儿站在茶棚前的老槐树下,仰头看树杈上系的铜铃——那是她让陈捕头提前系的,风一吹叮当响,能引百姓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