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正厅的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时,苏婉儿的指甲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围坐在案几旁的三人——母亲陈氏攥着帕子的指节泛白,大哥苏明远摩挲着腰间未出鞘的横刀,小弟苏明谦正用炭笔在竹简上记,墨迹在烛火下洇成模糊的团。
"阿娘,您先喝口热汤。"她端起案角的青瓷碗,触到碗壁的温度时才惊觉自己的手在抖。
陈氏接过碗,却只是捧着,热气漫上她眼角的细纹:"婉儿,你阿爹他"
"今夜子时,杨虎会劫狱。"苏婉儿打断母亲的话,系统界面在眼底浮起暗红的倒计时——::。
她将人脉图谱投影在案几上,长安地图如活物般舒展,"系统刚解锁的人脉图谱显示,杨虎此刻在城东破庙,身边有三个范阳口音的人。
张县令虽愿帮忙,但京兆府的人已经介入,我们不能全靠外官。"
苏明远的横刀"当啷"磕在案几上:"我带护院守地牢!"
"不可。"苏婉儿按住他手背,指腹触到他手背上新结的茧——那是她让他每日寅时练刀留下的。"劫狱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苏家。"她调出地理沙盘,苏氏宅院的立体影像在烛火中浮现,"阿爹被囚,若我们倾巢去救,府里的地契、兵书、这些年攒的商册"她指尖划过沙盘上的西院,"都会被洗劫一空。"
陈氏突然放下汤碗,瓷片与木案相撞的脆响惊得烛火摇晃。"当年你阿爹刚升司户时,有人夜闯后宅偷官印。"她的声音突然稳了,像当年跪在祠堂里说"这丫头能撑着苏家走下去"时那样,"我抱着你躲在柴房,看他们翻了三个时辰。
后来你阿爹说,真正要紧的东西,从来不在明面。"
苏婉儿望着母亲鬓角的白,突然想起系统里"历史原线"的画面——陈氏会在安史之乱第一年,为护她被流矢射中。
她喉间紧,将地理沙盘转向母亲:"西院地窖的暗格,我前日刚换了机关。
阿娘,今夜您守着那里,钥匙我放在您枕头下的檀木匣里。"
"明远哥。"她转向大哥,"府里的护院有二十个,你挑十个守前门,五个守后巷,剩下五个跟你守中院。"她指着沙盘上的影壁,"影壁后埋了我前日让刘铁匠打的铁蒺藜,若有人翻墙,就往那扔火把——刘铁匠的女儿在咱们药铺当学徒,他欠着人情呢。"
苏明远重重点头,横刀出鞘半寸,刀锋映着他亮的眼睛:"我这就去调人。"他起身时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渍在青砖上蜿蜒,像道未干的血痕。
"明谦。"苏婉儿拉住要跟出去的小弟,"你去西市找王记布庄的王伯。"她从袖中摸出半块虎符,"这是他当年欠阿爹的人情,让他把近三月所有范阳商队的货单誊一份,尤其是盐铁和药材。"苏明谦接过虎符时,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抄了三夜《唐律疏议》留下的。
"姐,你呢?"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未褪的青涩。
苏婉儿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杨虎移动,当前坐标:城东破庙东侧槐树林】。
她摸出间的银簪,那是陈氏用陪嫁银打的,此刻在掌心沁着凉意:"我去会会杨国公府的人。"
子时三刻的风裹着秋凉。
苏婉儿缩在破庙后墙的狗洞旁,鼻尖萦绕着腐叶和香火混着的腥气。
系统的地理沙盘在眼底标出三个红点——杨虎、范阳密使、还有个她从未见过的青点,标记显示"五品以上京官"。
"苏守谦那老匹夫查盐引查得太狠。"杨虎的声音透过墙缝钻进来,带着酒气,"等安将军一动手,我让人在牢里放把火"
"急什么?"另一个声音更低沉,像块磨钝的刀,"苏丫头最近动静不小,前日还见她跟张县令的随从说话。"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墙缝里的青苔。
系统突然弹出浮窗:【历史原线:苏氏因藏有范阳盐引被灭门,苏守谦死于牢中火灾】。
她望着浮窗里焦黑的断梁,耳中嗡嗡作响——原来父亲不是死在叛军刀下,是死在这些蛀虫的阴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