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郊野烧了整夜,苏婉儿裹着披风站在高坡上,听着沟底传来的虫鸣渐弱。
她脚边的泥地上沾着焦黑的虫壳,混着露水泛着腥气——这是她前世在实验室从未闻过的味道,却比任何教科书都鲜活地提醒着:她真的在改变历史。
"阿姊。"明远的玄甲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西市米行的伙计天没亮就来报,赵三爷昨儿夜里买通了三个米商,今早米价要涨到五贯一斗。"
苏婉儿的指尖在袖中收紧。
系统浮窗今早刚闪过"历史原线:苏氏药铺因无法兑现粮诺破产",此刻正随着明远的话在她眼底忽明忽暗。
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想起昨日李县令说的"百姓换米的账册堆了半间屋",想起母亲陈氏昨夜揉着酸痛的腰帮她核计存粮——若米价暴涨,苏家就算卖了药铺,也填不满那上千户的嘴。
"马掌柜那边呢?"她声音平稳得像石磨,心里却已经转了七八个念头。
明远从怀里又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本泛黄的账本:"巡街的衙役在巷口捡到的,应该是马掌柜丢的。
上面记着他上个月囤了三百石药材,倒签了日期。"他指节叩了叩账本上"杨相府"三个字的批注,"李县令说杨相国最恨商人阳奉阴违,若有人把这账本递到京兆尹手里"
苏婉儿突然笑了,眼底却没有温度:"他们以为这是杀招,却不知道"她顿了顿,伸手接住落在肩头的晨露,"民心才是最利的刀。"
辰时三刻,苏家药铺前的青石板被踩得亮。
苏婉儿站在搭起的木台上,素色裙角沾着晨露,声音却清越得能穿透整条街:"各位叔伯婶子!"她举起怀里的竹筐,里面码着白生生的米,"三日前我说过,若蝗灾不减,苏家开仓放粮。
可如今沟里埋了半人高的蝗虫,地里的苗儿也挺住了——"她顿了顿,眼尾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赵三爷,"但咱们有些乡亲,还是揭不开锅。"
人群里起了小声的议论。
卖菜的王婶搓着沾泥的手:"苏小娘子,你家已经帮着治了虫,这粮"
"这粮不是白给的。"苏婉儿弯腰从筐里抓了把米,"是请大家帮着搭把手。"她指向街角堆着的空粮袋,"咱们凑些粮,给那些没力气挖沟的老弱病残送过去。
您捐一升,我苏家捐一升;您捐一斗,我苏家捐一斗!"她转身指向药铺门口挂着的大木牌,上面"赈灾粮"三个大字是明谦用红漆新写的,"捐粮的名字都往上记,等秋粮下来,咱们挨家挨户送谢帖!"
老秀才张伯捋着胡子笑了:"苏小娘子这是要咱们一起积德呢!"他颤巍巍摸出个布包,"我这儿有半斗糙米,算我的。"
卖肉的刘屠户拍着胸脯挤上来,手里的铜盆当啷响:"我捐两石!
上个月我家小子被虫吓着,是你家药铺送的安神散——"他扯着嗓子喊,"都听好了!
谁捐粮,我刘屠户割肉给打八折!"
人群像被点着的火把,瞬间炸开来。
有妇人解下头上的银簪往木盆里丢,有少年跑回家扛来半袋麦,连街边要饭的老乞丐都摸出个破碗,里面盛着三枚铜板:"我我帮着给老弱送粮,算工粮成不?"
赵三爷缩在街角茶棚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他看着木牌上的名字越来越长,喉结动了动——才半个时辰,捐粮的数目已经过了苏家存粮的三倍。
马掌柜蹲在他旁边,手里的账本被攥出了褶子:"要不咱们也捐?"
"捐个屁!"赵三爷拍桌子震得茶盏跳起来,"那小娘皮就是要把水搅浑!
等杨相府的人来查药铺,我就说她借赈灾名义囤粮"他突然住了嘴,因为看见李县令带着衙役挤开人群,手里还捧着个红绸裹的木盒。
"苏小娘子。"李县令把木盒放在案上,掀开红绸是整整齐齐的官印文书,"京兆府刚批了文书,说民间自赈灾可记功德。"他冲苏婉儿挤挤眼,"某还让人去通知了西市的米商——谁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哄抬米价,休怪本县的板子不认人。"
人群里爆出欢呼。
苏婉儿望着李县令身后跟着的几个米商,见他们纷纷低头,知道赵三爷的算盘要落空了。
她转头看向明谦,少年正举着系统刚解锁的人脉图谱,上面西市米行的位置亮着蓝光——这是系统提示的"转机"。
直到暮色染了屋檐,木牌上的名字还在往上添。
陈氏端来热粥,看着女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眼里泛着水光:"婉儿,你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人"
"他们不是冲我来的。"苏婉儿舀了勺粥喝,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是冲这世道该有的公道。"
夜里,苏婉儿坐在烛台前整理捐粮册。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浮窗上跳出一行血字:"警告:赵、马二人联合范阳商队,新阴谋将于三日后触。
唐韵值+oo,当前oo。"
她的指尖停在"范阳"两个字上。
前世学唐史时,范阳是安禄山的老巢;今生,陈将军旧部刚送来了范阳铁炉的数目。
烛火突然晃动,吹灭了她眼前的光。
黑暗里,她摸到袖中那方记载着铁炉数目竹帛,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窗外,有夜风吹过,带起街角未收的捐粮册,一页纸飘起来,上面"赈灾粮"三个红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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