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开了热空调,他将外套放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穿着一件宽松的宝蓝色毛衣,衬的他肤色很白,那浓密的黑色卷发不知是不是刚洗过,柔软又蓬松,他抬手抚着熟悉斯文的银边眼镜,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
见她终于看了过来,男人轻轻弯起了唇,手捧着热咖啡。
这是两年后,向蓝叶第一次见到他。
作为书荷的朋友,她对景屹是极其不爽的。
但在此时,她细细打量了男人许久,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她记忆中和书荷在一起的景屹,与现在的容貌模样没有什么不同。
但那时的景屹,浓密的卷发,个子又很高。书荷没来时,他就这么站在大树下,一手懒洋洋地插在兜里,低头看着手机,光是影子都折射出浑然天成的帅气。
可一见到书荷,男生黑亮深邃的瞳孔就这么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一手将人揽进怀里,唇角带笑,勾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极了电影里的美式男高,张扬无比。
而有次,她瞥到书荷和他聊天。
景屹:【你看这是什么?】
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路灯下,有只橘黄色的小肥猫蹲坐着。
两人脑袋探在一起研究了会儿,最终没琢磨出什么别的意思。
景屹慢悠悠地解答道:【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
书荷:【为什么?】
景屹:【它没有女朋友,但我有。】
“……”
反正就是,长得人模狗样,也确实挺欠的。
而现在,男人乖顺地坐在轮椅上,暖洋洋的光落在他瓷白的侧脸处,曾经的肆意像是被生生剥去。
他仿佛变成了两年前的那只小橘猫,毫无攻击力,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向蓝叶的记性好,她眯了眯眼,问书荷:“他身上这件毛衣,是不是你之前给他买的?”
书荷自然记得,这毛衣,是她送给景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两人分手前的最后一面,他也是穿着这件毛衣来找她的。
书荷没有过去找他,男人肉眼可见耷拉下来。
向蓝叶倚在吧台处,揶揄道:“和前男友合租的日子,怎么样?”
书荷正在帮忙打包咖啡,她头也不抬,“互不干扰,挺好的。”
“真的假的?”向蓝叶一边说,不断瞥着坐在窗边的男人。
他沉默地低着头,看上去恹恹的,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
“他知道你要去相亲的事吗?”
书荷无言看向她:“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呢。”
向蓝叶作为被家里人逼过相亲的经验者,提醒道:“等你回家了,逃都逃不掉。”
提起这个,书荷就有些烦,“再说吧。”
向蓝叶晚上还约了别人,她坐了一会儿,将小袋子放在一边:“香水放这咯,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来到店里后,书荷忙得不可开交,压根没走过去和景屹说过话。
他也没来打扰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窗边,偶尔有其他客人看向他,他脸色平淡,透着些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到了晚上,书荷饿得头晕目眩,只见他还坐在窗边,从下午到现在,似乎都没怎么动过。
正想点个外卖,角落里的窸窣声就这么传入她耳中。
“你老是看那个男的干嘛?”
男生的话里带着明显的醋意,女孩子撒娇似的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些好奇。”
“你说他一个残疾人,这么久都不用去洗手间吗?”
书荷抬起眼,只见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男生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好可怜哦。”
“啧。”男生捏了捏她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帅。”
女孩子嘻嘻笑着,打情骂俏似的:“长得帅怎么了,我又不慕残。”
“你最好是。”
两人的声音不大,但距离柜台近,书荷几乎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收起手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