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训练场弥漫着腥甜的铁锈味,林悦蹲在沙盘前,战术笔在地图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晨光透过指挥室的铁窗斜斜照进来,在她眼下投出两道青黑的阴影——自丛林训练后,她已经连续小时未曾合眼。
"林队,雷队长带着模拟敌军部署图来了。"小吴抱着文件袋冲进房间,迷彩服还在往下滴水。话音未落,雷战已经推门而入,黑色作战服紧贴着肌肉线条,肩头的雨水顺着战术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
"这次要玩点新花样。"雷战将图纸甩在桌面上,卫星地图上,废弃化工厂的轮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厂区地下有三层迷宫式管道,我们在里面设置了毒气模拟装置和电子靶标。"他调出监控画面,镜头里,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正在布置红外线感应装置,"只要触碰到这些光束,就会触毒气释放警报,同时暴露位置。"
林悦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色禁区:"也就是说,她们既要在黑暗中躲避追击,又要找到分散在各处的电子靶标完成射击?"她突然抬头,目光与雷战相撞,"雷队长这是打算把训练场地变成死亡迷宫?"
"彼此彼此。"雷战嘴角勾起一抹笑,指了指林悦拟定的训练计划,"让女兵们蒙眼拆装枪械,再在三十秒内完成组装射击——你这要求比我的更狠。"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出声,窗外的雨声都被这难得的轻松冲淡了几分。
清晨六点,暴雨初歇。十二名女兵站在化工厂外围,防毒面具的呼吸阀出规律的"嗤嗤"声。林悦举起信号枪,猩红色的光芒划破天际:"记住,电子靶标的位置每十分钟刷新一次。现在,开始!"
叶寸心第一个冲进锈迹斑斑的铁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她打开战术手电,光束刺破黑暗,却只照见扭曲的管道和布满蛛网的机器。耳机里突然传来林悦冰冷的声音:"第一组电子靶坐标,b区东南角。"
地下二层的通道狭窄逼仄,叶寸心猫着腰快移动。突然,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她立即关闭手电,贴着墙壁缓缓挪动。黑暗中,两道幽绿的光点由远及近——是雷电突击队队员的夜视仪!她屏住呼吸,从战术腰带摸出烟雾弹,却在拉环时不慎碰倒脚边的铁桶。
"谁在那里!"脚步声骤然逼近。叶寸心转身狂奔,防毒面具里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转过拐角的瞬间,她突然撞上一堵温热的"墙"——是沈兰妮!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叶寸心的战术手电滚落在地,光束正巧扫过头顶的红外线装置。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毒气释放"的电子合成音在管道里回荡,叶寸心一把拉起沈兰妮:"快走!往通风口方向!"她们跌跌撞撞地在迷宫中穿梭,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与此同时,地面指挥室里,林悦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当她看到叶寸心触警报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雷战注意到她紧绷的肩膀,递来一杯热咖啡:"放心,我的人不会真伤了她们。"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林悦将咖啡推回去,目光扫过屏幕上逐渐缩小的安全区域,"按照计划,毒气模拟范围会在五分钟内扩大到整个地下二层。如果她们找不到通风口"她没有说完,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背的旧疤。
地下管道内,叶寸心和沈兰妮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防毒面具的滤芯即将失效,四周的空气仿佛变成滚烫的铁砂,灼烧着鼻腔和喉咙。"在那里!"沈兰妮突然指向头顶——生锈的通风管道在红光中若隐若现。
叶寸心迅蹲下:"踩着我的肩膀!"沈兰妮犹豫了一瞬,随即踩上她的肩头。当女孩抓住管道边缘的瞬间,叶寸心感觉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在之前的训练中,她的旧伤还未痊愈。但她咬着牙稳住身形,直到沈兰妮成功撬开通风口盖板。
"你先爬!"沈兰妮伸手去拉她。就在这时,几道光束突然照亮黑暗——追兵到了!叶寸心一把将沈兰妮推进管道,自己转身举起手枪,朝着电子靶标的方向连开三枪。子弹击中靶心的瞬间,她被冲上来的队员扑倒在地。
"叶寸心,淘汰!"队员扯下她的防毒面具。叶寸心大口喘着气,看着沈兰妮消失在通风管道尽头,嘴角却扬起一抹笑:"至少我完成任务了。"
当她被带出化工厂时,正撞见林悦匆匆赶来。少校的迷彩服下摆还沾着泥浆,显然是从另一个训练场赶来。"为什么不先自保?"林悦的声音颤,目光扫过她膝盖渗出的血渍。
"因为我是火凤凰的兵。"叶寸心挺直腰板,"教官说过,要把命交给队友。"她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下次,我会记得先拆红外线装置。"
林悦别过脸,喉结动了动。当她再次转回身时,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然后加练五公里。"她转身要走,却听见叶寸心在身后喊:"教官!其实你偷偷改了毒气扩散时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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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叶寸心触警报的那一刻,她确实擅自修改了模拟毒气的扩散参数——那十分钟的缓冲时间,是她能给的,最后的温柔。
夜幕降临时,林悦独自来到靶场。月光洒在弹孔密布的靶子上,她举起手枪,机械地重复着拆装动作。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雷战递来一包创可贴:"你擦枪的动作变形了,伤口又裂开了?"
林悦没接,只是盯着自己渗血的掌心:"今天叶寸心的选择,让我想起了我的队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夜色的力量,"三年前的人质解救行动,他为了掩护我"话未说完,雷战突然伸手按住她持枪的手。
"所以你才对她们这么严苛?"雷战的声音低沉,"因为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牺牲?"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虎口的疤痕,"但你别忘了,她们是特种兵,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林悦猛地抽回手,战术靴碾过碎石出刺耳的声响:"我当然知道!"她转身时,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正因为知道战场上有多残酷,才要把她们逼到极限!"
雷战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壳——那是林悦在边境任务中用过的弹壳,被他悄悄收藏至今。"有时候,适当的柔软不会削弱锋芒。"他将弹壳放在她掌心,"就像这枚子弹,只有经过锻造,才能穿透黑暗。"
远处,化工厂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新的一轮训练又开始了。林悦握紧子弹壳,转身走向黑暗。暴雨又至,冲刷着她的迷彩服,却冲不散眼底重新燃起的炽热光芒。这场关于勇气与信仰的试炼,正在夜色中继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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