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套房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
谢蓝玉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毯上,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像一团揉皱的废纸。
控制室里路风暴怒的眼神、滚烫的触碰、刻薄的质问,还有最后那句“不会再做傻等你回头的蠢货”,如同海啸后的残骸,一遍遍冲刷着他疲惫不堪的神经。
后颈的刺青还在隐隐作痛,路风拇指粗暴碾磨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带着一种灼烧般的痛感,混合着机油和烟草的气息。
他踉跄着起身,走向吧台,手指颤地拧开一瓶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直接灌入喉咙,辛辣感一路烧到胃里。
酒液麻痹了感官,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谢蓝玉跌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里,窗外是沂城璀璨却冰冷的夜景。
酒精让思维变得粘稠而跳跃,他想起慕尼黑的第一场雪。
冰冷的雨夹雪敲打着狭仄的铁皮窗户,出单调的嗒嗒声。暖气形同虚设,寒气从金属墙壁和地板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那时他裹着单薄的毯子,蜷缩在唯一一张单人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复杂晦涩的德文专业文献,胃部因为不习惯冷硬的面包而阵阵绞痛。
语言障碍像一堵无形的墙,课堂上教授的语快得像机关枪;去市买东西,连最基本的调料名称都搞不清楚。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
他换了德国的手机号,注册了新的微信,用这个新身份艰难地融入新的环境。旧的国内号码,连同那张承载了所有过去的si卡,被他取出藏在了随身携带的硬壳笔记本夹层里。那个笔记本,是他唯一从国内带来的、带着过去印记的私人物品。
只有在忍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克制不住地打开看看过去。
最初是愤怒的轰炸。
「谢蓝玉你他妈在哪?!接电话!」
「一声不吭玩消失?你他妈有种!」
「老子不和你分手,看到立刻给我回话!」
然后是焦急的寻找。
「是不是出事了?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回我句话!求你了!」
最后是漫长的沉默,和零星几条透着死寂的句子。
「今天看到个人背影很像你。」
「便利店关东煮换供应商了,难吃」
「谢蓝玉,你赢了。我放弃了。」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三年零两个月前。
这些偷窥来的、迟到的信息,是他支撑自己在异国他乡熬下去的唯一吗啡,也是反复撕裂伤口的钝刀。
屋里冷得像冰窖,手指冻得僵硬,敲击键盘都变得困难。窗外是异国他乡阴沉的天空,陌生的建筑轮廓。孤独感像冰冷的潮水,无孔不入地淹没了他。
很多次,他想路风想得疯。
想他带着笑意的调侃,想他深夜递过来的热可可,想他弹琴时专注的侧脸,想他赖在自己床上打游戏时慵懒的样子,想他所有鲜活的气息和温度。想他叫自己名字时,尾音微微上扬的调子。
在那一刻,谢蓝玉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很大,他可以去任何地方,适应任何环境,忍受任何艰辛。
他曾经那么想逃,到最后,他其实……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到那个人身边。
又好像,除了和路风在一起,不管去哪儿都没有区别。
威士忌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跨国飞行的疲惫和酒精的作用终于压垮了他紧绷的神经。谢蓝玉踉跄着扑倒在柔软却冰冷的大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就像四年前刚到德国那样。
意识模糊间,身体似乎还残留着路风在控制室里留下的触感,耳边回荡着他愤怒的质问:“你就这么狠心…”“…开始新的生活?”“…这个纹身是纪念谁?”
“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含混不清,被厚重的被褥吸收。
酒精放大了心底最深的渴望。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丝微弱却尖锐的念头刺穿混沌,那句“不会再做傻等你回头的蠢货”反复在耳边轰鸣。
他迟到的、卑微的“只想回来看看”终究没说出口,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痛楚,沉沉地坠入他昏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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