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哑巴听不见,但相处这么多年,意思总能明白的,他尴尬地冲周红花笑了一下。
周红花摆摆手,“你去换吧,我在这里等你,不急。”
转眼哑巴就换好了衣裳,拎着一篓子花椒出来了。
他婆母见他这拎这么一点儿,有点气,但当着周红花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忍着。
“大毛呢,把他也带上吧。”
不用她说,大毛一向是跟着他阿爹的,这会儿已经跟出来了。
走的时候妇人还在后头骂骂咧咧,一会儿说带个小东西干什么去,不如留在家里干活,一会儿说早晚把哑巴赶出去。
周红花听着实在难受,想着还好哑巴听不见。
一到江家,哑巴面上的紧绷立刻便消了,眼底也有了笑意。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周红花一进门便招呼着江长顺把桌子搬到后院去。
哑巴越看越疑惑,手里那一篓花椒不晓得该放哪里。
林竹过来拉他,他便傻呆呆地跟着去了。
江清淮已经在等着了。
哑巴茫然地看着林竹,林竹指了指大毛,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腕部,慢慢道:“阿淮要替大毛号脉,没事。”
明白过来以后哑巴立刻慌了,嘴巴里啊啊啊地说个不停。
林竹忙安慰他,“没事,阿淮说不要紧,号个脉就成了。”
哑巴点点头,手都在发着抖。
林竹拉他坐下,然后推了推大毛,“大毛,过去坐。”
大毛很听话地过去坐了。
江清淮诊脉的时候哑巴一直紧紧地盯着他,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平日里时常腹痛吗?”
大毛点头。
江清淮收回手,微微笑了一下,“无妨,腹中有蛔虫而已,很好治。”
他看着大毛,温和道:“你原先吃土就是腹中的虫子在作怪,只要把虫子打掉就好了。”
林竹把这个意思传达给了哑巴。
哑巴点点头,询问怎么治。
江清淮看向林竹,“竹子,帮我把第二格里的药包取过来。”
林竹很快就回来了。
江清淮打开药包,露出里头的几十颗果实,这些果实两头尖尖,中间还有棱瓣,瞧着像个小小的纺锤。
“这是留求子,去壳炒香,嚼服,每日五粒。”
他给大毛又说了一遍,确保他听明白了,“不能吃多,否则会吐的。”
大毛点点头。
江清淮又交代了他几句,然后把药包重新包好,递给了哑巴。
哑巴比划着问多少钱。
江清淮笑道:“这东西咱们山上就有,我也是无意中寻到的,不必给钱了。”
哑巴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来。
江云月端过来一盘子腌紫苏叶,对大毛说:“大毛弟弟,你们今日就在我家吃晚食吧。”
哑巴又吓了一跳,可看着大毛流口水的模样又舍不得拽他。
大毛已经吃了好一阵子的土了,看身量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江云野又端来了一大碗野菜汤。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了四五个菜,都是简简单单的菜色,也没有肉,白日里去镇上,没来得及买。
但对于哑巴和大毛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
周红花笑着道:“也不是特地为你们弄的,我家最近在盖房子,帮工的人也要吃嘛。”
说着就帮大毛盛了一碗野菜汤。
野菜家家户户都有,就是大毛家也不例外,可面前这碗却是他从来没尝过的美味。
一碗很快就喝完了,他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说还想喝。
也不用他说,周红花又给盛了一碗。
谁也没把昨日在仁安堂里瞧见的事当一回事,但有些人自己却很心虚。
第二天在河边,赵秋兰特地挑了周红花边上的位置。
周红花往另一边挪了挪,假装没瞧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