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雾朦胧消散之际,繁华国都内亭台楼阁,犹如画卷般徐徐铺展王朝盛景。
文宾园的夜火已被兵卫们扑灭,右侧住所廊道满地狼藉,到处都残留浓黑灼烧迹象。
“大人,这可怎么向圣上交代谢罪?”
“你慌什么,此次非我等看守不利,而是那西州侯小公子行事癫狂,抗旨纵火!”
其中一官员满面发白,却只得颔首,哪怕怀疑昨夜火势并非寻常烛火,更像是有人投掷火油,才会烧的如此凶猛。
可众官员皆知这场夜火必须要寻替罪羊,否则负责今朝公主们相看盛宴的官员兵卫都会因看守不利而革职问斩!
如今西州侯的势力日渐衰弱,尹星又下落不明,作为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忽地,一兵卫匆匆上前来报:“大人,章华公主卫队送西州侯之子回园,正等您去接见。”
语落,官员们噤若寒蝉,心间满是后怕先前谈话。
本以为寻一个在国都没有多少根基的替罪羊,谁想那西州侯小公子大有来头!
此时负责文宾园事宜的主事官亦心间惊骇,忙疾步前去相迎,暗叹幸好还未发布文书,否则恐怕都不知怎么死的!
历年来的公主相看盛宴,那位章华公主从不露面过问,这还是第一回!
云团舒展,骄阳出头,天朗气清,窗棂透入的金灿光亮流转变化,尹星迷糊醒来,入目是古木房梁,药草香自桌旁熏炉缕缕飘散,清心宁神。
随即尹星惊得忙察看自己一身完整的衣物,才松了口气,视线轻转望到不远处铜镜,才发现自己额前伤处已敷药,连灰白纱布也更换成水蓝银纹额带。
这一看就像玄亦真低调奢华的文雅审美,尹星便以为自己还在她那座满是鲜花的园林。
可屋外却进来两名身着青衣官袍的朝官,面上皆是慰问神色,抬手行礼,恭恭敬敬道:“小公子昨夜受惊,楼房大火乃风吹烛火所致使,所以特意给您更换独院休养,若有所需,尽管吩咐。”
尹星茫然的颔首,并没有多聊,以免暴露自己其实一点都没听懂剧情。
奇怪,怎么私自出逃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待两位官员絮絮叨叨的退离,尹星探手推开窗查看,确定自己又回到豪华客栈。
更确切的说,该是监狱才对。
尹星叹气,蹙眉鼓着小脸,只觉自己白忙活一场,好像头更疼了呢。
不过等尹星视线望见园内被大火灼烧的区域,忽地停顿,那处是自己原先居住的楼房,不由得心惊。
如果自己没有巧合出逃,恐怕就已经葬身火海!
风吹枝叶,文宾园内廊道处,两官员如释重负的同主事官汇报:“大人,尹公子头疾恢复苏醒,应当无大碍。”
“那就好,独院外多加派人手,绝不能再出差错。”
“遵令!”
话音飘落,廊道外的枝头招展,其间花团锦簇,摇曳多姿,引得蜂蝶垂涎。
而偌大的国都内城里,亦有处同样如此春花烂漫景色园林,无数鲜艳花株生长茂盛,绿藤攀爬梁柱屋檐,宛若避世桃源的郊野之地。
寂静处,水声渐起,琉璃墙内微弱的鱼浪翻涌,金鲤跃动,因着光亮照出琉璃原本的淡蓝光辉,模糊扭曲堂内那道清丽高挑的身影。
一双玉白修长的手浸入铺满花瓣的盆内,那几滴鲜血早已洗净,却仍旧令人觉得发腥不喜。
堂中另静立一位发髻微白的年长女官,身形不稳,却依旧维持,衣着整齐,唯有裙边沾染些许血迹,面上恭敬道:“主上,那位西州侯小公子已经安然送回文宾园,昨夜之事实属罕见,已经处置妥当。”
这处园内所有府兵和暗卫都是一等一高手,但凡风吹草动都会有所察觉。
可偏偏那西州侯小公子伤重体虚,气丝微弱,所以昏睡的藏匿花车,巧合的避开层层严密防备进入内园。
“纪姑姑,你有些太过拘谨,昨夜只是意外罢了。”温柔话语间,玄亦真将擦拭的丝帕放置案旁,步履轻移来到琉璃墙前,无声注视金鲤,玉手执银勺,撒落鱼饵,空幽美目映衬琉璃清蓝薄光,更显缥缈涣散。
那条犹如悬空而动的金鲤,有些避讳倒映在琉璃墙前美丽却木然神态的玄亦真,转而顾自追饵食。
见此,纪女官不敢妄言,视线追随的落在高大琉璃墙前的清冷矜贵身影,并不太懂章华公主的心思。
昨夜园内花车陆续装卸,明明已经发现那位藏匿花车里的西州侯小公子,本可以用直接押解审问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