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帝要伸出拉住杨贵妃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不过这是仙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须臾间,杨淑华似乎很难受似的扭了扭脖子,随即抬头,泪眼迷蒙。
她眼里的清冷忽的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款款柔情。
“玉帝哥哥!”杨淑华突然捏起嗓音,一声哥哥叫的诸位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景晨帝多日不见杨淑华,本以为后宫三千佳丽可以让自己忘记她,结果今日一见她如此绰约风姿,心又忍不住动了动。
一颗耄耋之年的心竟然有些悸动。
杨淑华堪堪跪下,抱着琴不语。
赫连时敛了敛眉,企图不让自己笑出来。
乔菀见赫连时憋成猪肝色的脸,忙深吸一口气,正了正神色。
想起来宫中之前,乔菀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让杨淑华一定敞开了怀演。
演的越夸张越离谱越好。
当然,还有资深群演——杨钦天监候在后头呢。
“哥哥!”杨淑华盈盈跪下,泪眼衔了簌簌梨花,“让妾身最后为您弹一曲,渡您身后成仙,待此曲后,妾身使命完成,便要将这副躯体让给天命轮回,从此与您红尘两相忘!”
景晨帝一顿,快步上前托住杨淑华,神色隐隐慌张:“你说什么?”
“为了您龙体回天,妾身愿意斩情丝!”
一声哭腔穿透天际,声声泣血染泪痕。
乔菀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拉过赫连时跪下道:“圣上!杨贵妃对您的爱意,这些日子奴家都看在眼泪,为了给您献上这一曲,贵妃她……”
乔菀哽咽,转头扑进赫连时怀里。
良久,乔菀才整了整面容,继续凄凄道:“贵妃她日夜练琴,一双素手……早已伤痕累累,茧子横生。”
杨淑华心虚抿唇,这些伤痕其实是练武练得,此刻倒是弄拙成巧了。
景晨帝忙拉过杨淑华的手,却被她轻轻推开。
“不,圣上,您从前最爱臣妾这双皓白素手,如今臣妾怕吓着您!”
“怎会!”景晨帝一脸心疼,长满皱纹的脸上生出丝丝柔情。
杨淑华的手被他攥在手里,上面的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景晨帝握着这双手,仰天长叹:“看来这天,过真要来渡了朕做玉帝!”
“弹吧,爱妃。”景晨帝顿了顿,“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爱妃了。”
杨淑华低眉,眼底冷意森森。
狗皇帝装什么深情,若是真不舍,大可弃了自己的玉帝前程。
天家子弟,倒真如话本子一般道貌岸然。
“铮!”
弦弦凄厉扰动,似有银河落九天,大厦倾覆之观。
又急又厉。
景晨帝原本舒展开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其余大臣也窃窃私语,一时间四下嘈杂。
杨淑华抚的起劲,宛如大漠弓刀,刀刀夺命。
“这不是圣音!”景晨帝甩袖。
众人脸色一惊。
龙颜大怒之际,钦天监抱了一堆竹签子跑来。
“圣上!圣上!天降祥瑞!天降祥瑞!”钦天监走的急,被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手中的竹签子“哗啦”撒了一地。
“殿前失仪,该当何罪!”话音刚落,景晨帝目光落到地上的竹签。
“紫气东来。”
“圣人东来。”
……
景晨帝眸子里透出喜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忙慌蹲下,捡起地上的竹签子,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着。
杨淑华一双手弹得酸疼,乔菀见状要上前,却被赫连时一把拉了回来。
景晨帝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