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郁二人能想到,宗派主们亦能想到。
所以这趟玄光宗之行,只怕有天罗地网难以回返。
除了玄光宗,云砚山的大阵也需再探。
时隔许久,郁安终于敲动系统面板,查看了任务进度。
几个月跟着薛无折东奔西走四处逃命,每次系统提示音响起,都无法分神去听。
位面异变的数值降至40%,薛家覆灭的真相已经浮于水面,要维持位面稳定,归根到底需要气运之子回归正轨。
大抵等到薛无折大仇得报之时,这项任务就完成了。
将命运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从前。
风雨过后不应枝折花落,白梨合该高挂,明月合该无尘。
赏清风,行坦途,天骄快意,永生顺遂,才是薛无折该有的人生。
郁安想要将那些属于薛无折的东西全都找回来,从前拥有的,以后会有的,通通捧到他面前。
让那些心口不一的伪饰,阴晴无定的脾性,都得到药愈。
苦难到此结束,往后应该幸福。
至于那些摧毁命途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薛无折的挣扎与苦痛,郁安都看在眼底,所以从来不是作壁上观,气恼他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心疼他藏尽真心步步为营。
有过针锋相对,但更多的是想识清所有谎言背后的真心。
系统呈现的始终只是数据,收集意识碎片之余,郁安想要了解真正的薛无折。
不是言不由衷、精于算计,是直言不讳、袒露本心的薛无折,是放下一切轻松惬意的薛无折。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且前路无定,是一帆风顺,还是山穷水尽,都未可知,但不论如何,郁安都会陪在他身边。
自薛无折身世暴露后,几宗之主多有忌惮,本来以为不过是挑衅宵小,现在却必须要除之后快了。
宗派主们摸不准他们下一步是去玄光宗还是云砚山,只需再斩断最后一处阵法关联,这享用十余年的灵脉大阵就化作乌有。
薛家已灭,很难找齐足够强大的压阵之物,所以大阵一旦被毁就再难重建,其他几宗不会放任他们行动自如。
派去云砚山的傀儡只是个吸引战力的幌子,郁安和薛无折最终决定先去玄光宗。
这是一切的起点,而郁安同玄光宗的那几位,还有账要算。
这次出行,两人依旧避人耳目,行山过水低调至极。
每过一处关口,皆要换一张面孔。
为郁安施术易容时,薛无折动作愈慢,看着眼前人弧度柔和的眼眸,半晌后忽然低头贴了过来。
郁安及时捏住他的脸,冷静道:“不准。”
薛无折抬眸看他,“师尊……”
这语气里的幽怨显而易见,郁安平静地和他讲道理:“正事要紧。”
这是没有商量的意思,薛无折不再言语,继续替郁安改易五官。
一切做完之后,郁安起身要走,不到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被提住腰身,而后视野转换,背后抵上坚硬的墙壁,前方是薛无折紧贴的身躯。
薛无折一言不发,只是搭在郁安腰上的手带着灼人的热度。
凤眸半垂,泛着暗光。
这是惯常讨要好处的姿态,若是敷衍应付,事态恐怕又要发展到床上去。
郁安沉默地看了薛无折几秒,抬头在他侧脸吻了一下。
露水般的轻吻擦过面颊,还未完全撤离,又贴上了那轻抿的薄唇。
薄唇化开,勾缠到一点舌尖。
唇齿交接只是一瞬,郁安点到即止,很快就撤回距离。
抬手擦去薛无折唇上的湿润,郁安面不改色地发号施令:“可以了,走吧。”
语气平静,唯眼中带着几分细碎的笑意。
最后当然是没走掉,这个平静使坏的人被按着亲了好一阵。
易容幻术两人都已经熟练万分,但若是到了玄光宗山下屏蔽幻术的结界处,还是要以真身示人。
在距离玄光宗数里处,日月兼程的两人终于缓下脚步,白日里有一搭没一搭赶路,晚间则寻了处人气兴旺的客栈落脚。
这是此方城镇唯一的客栈,又毗邻天下第一宗,来往旅人众多,修士凡人皆有,可谓是探查各方消息的重要枢纽。
他们在此地住下,装作寻仙访友的低阶修士,在与外人相处时态度恭顺,修为气质皆很平庸,自然不会引人注目,因而得了便利听了许多传闻。
譬如近来几大宗似乎多有动荡,聆仙派因为大能渡劫牵扯劫云遭了无妄之灾,驻扎漠北的沙华门的法修们在中原腹地多有现身,而冥霜谷的首座弟子又在玄光宗做客未归,几家牵扯不清,整个修真界似乎酝酿着一场风雨。
第三日的时候,客栈中来了几位歇脚的修士。
皆是白衣佩剑,神情肃穆,脸上带着奔波的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