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不语,轻柔地拉下他的手,然后握在手心不放了。
外人看来是含情脉脉,唯有薛无折知晓自己虎口处是何等钝痛。
郁安又掐他。
这么一打岔,岛主的未尽之语自然无人再问。
预备接话的青黛松了口气,默默喝了口清茶。
众人的视线不再放在二人身上,兀自品茶闲语。
有着多病道侣这层身份,郁安整场宴会说话做事的频率都很低,被薛无折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从容地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他没理睬某些若有若无的注视,宴会收尾了,就随着薛无折起身告辞。
岛主并未挽留,视线从薛无折身上滑到了郁安处,“小仙友,还望爱惜身体啊。”
郁安的手还被薛无折牵着,闻言只是垂眸,“谢岛主提醒。”
他目光低敛,并不去推敲沧澜岛主的表情。
薛无折几次三番被忽视,仍是那副笨拙模样,又礼节备至冲岛主行了个礼,这才带着郁安退了出去。
徐关等人明日启程,岛主今夜要为几人熏香制符,助几人轻松穿过南海。
这是沧澜岛的传统了,保客人返程时一路平安。往常都是掌事堂安排,这次两派核心弟子亲自护送密令,岛主为了展现重视,在宴席上说要亲自动手。
永虹阁无主,自是前去查探的好时机。
薛无折入夜就施了个隐匿符离开了,郁安不想拖他后腿,便留在客所,一面对灯执棋,一面等着这人回来。
夜已深了,雨声停了又起。
郁安披着外衣坐在案边,夜雨不知下了多久,再回神时已是万籁俱寂。
窗外传来轻微响动,郁安转眸,看见了一只站在窗檐边的杂色麻雀。
羽毛沾着夜色,绿豆小眼一片浓黑,正歪着脑袋直直盯着屋内。
郁安收回视线,手指蹁跹,把玩着那颗被捂热的棋子。
他没有反应,那麻雀也静静地待在原处,紧紧盯着他的侧影。
终于,郁安完成那盘棋局,回首见那小东西还立在窗边,像是后知后觉起了一点兴趣,不急不缓站起身来。
手掌大小的麻雀抬抬脑袋,露出几分憨态,黑得瘆人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走近的青年。
昏暗的灯火为清艳的青年镀了层柔光,将那颀长清瘦的身影衬得朦胧,生出不辨雌雄的美感。
郁安停在窗边,先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目光落到窗边的小雀上,半晌,轻轻对它伸手。
麻雀翅膀动了动,正想跳到郁安手上。
一只手却先它一步搭上了郁安的掌心,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慵懒的声音:“在看什么?”
郁安说:“没什么。”
那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还不曾睡,是在等我?”
郁安没反驳:“嗯。”
他转身面向来人,没多说一句,就被扣着肩膀压到了窗台上。
动作间,脊背将半开的窗扇压实,隔绝了不住渗入的冷意。
烛光剪影中,两人身形重叠,是克制不住的亲密。
分明呼吸交缠,彼此的目光都满是漠然,心照不宣地留意窗外的动静。
那股阴冷的气息仍在,说明监视还在继续,所以还要接着演。
“哥哥想不想我?”
薛无折嗓音含情,眉目却冷淡,慢条斯理勾着郁安的腰。
郁安不答,环住了他的脖子。
薛无折眸中闪着恶劣的笑意,凑得更近,似乎想将暧昧的亲吻做实。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招猫逗狗。
郁安忽然笑了一下,主动靠近,亲了亲薛无折的侧脸。
既然都是做戏,凭什么一直任由薛无折主导?
他忍了太久,心中早有郁气,只待寻个机会奉还一二。
薛无折动作顿住,情绪不明地看着郁安。
郁安任他看,眼中隐含挑衅。
薛无折弯起唇角,倏的将怀中人的身体压向自己,垂眸去够对方的唇。
距离近了,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香。
在即将吻上的那一刻,郁安将薛无折一推,冷静道:“够了,那人已经走了。”
薛无折置若罔闻,眼神玩味,盯着那柔软的嘴唇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