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从一大早就闹到晚上,什么节目都有,渴了水饮,饿了烧烤吃,也不畏高温之惧。我从来都没有见他们这么高兴过,尤其是李龙和院长,笑得比谁都要开心。一天下来,这些人给了我不少个赞,但是他们的快乐,我一刻也感受不到。
因为替她们赢球的人,当真不是我,不知道是谁在跟我开起了这种玩笑?
我的心很乱,脸色僵僵的笑得也很牵强。他们的快乐,是我这辈子分享过最好的礼物,含在嘴里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喝了一些酒,迎着夜风散走,满天辰光闪烁,比萤火虫更具生命力。
星火虽小,却可燎原。本心虽善,危害极大,突然之间,我有一种很重的负罪感。似乎被某一层阴谋包围在了里面,而我就是那个肉包着的阴谋,想要抽身,却抽不出来了。
不知是谁,在利用着我?若是被我发现,我一定……发现了又能如何?杀了他吗?时间要是能够倒退,这场比赛我想我还是会选择退出。
想了一会儿,不知由于心里不忿,还是盛暑的关系。今晚的夜风,怎么吹在我的身上,竟是热乎乎的,令人一点也不爽快。不管是在今天,还是在古代,原来我是真的不会喝酒,沾一点点便会醉。
这时头重脚轻,不觉的一滑,倒在了草地里。我顺势翻个身子,干脆懒洋洋地躺着看星星,语笑痴然:“奇怪了,今晚的星星怎么会动咧,一颗,两颗……”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背吻草地,按绵羊的数量痴痴地醉语数起了星星。
对面有道暗影,渐渐拉长,走到我的面前,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只大手向我伸请:“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忽然听到这个声音,我魂儿一颤,几乎不能呼吸,目不转睛地直勾勾盯着他。
当时要多傻有多傻。
眼前的这个男人,依旧帅气,不管穿西装打着领带,还是古装服侍,都迷死人不偿命。
无论我酒醉,抑或清醒,他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眼神泛出丝丝温柔。
“你……”
李龙点了点头:“是我!”轻轻坐到我的旁边,和我一起看起了夜色,很久他才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保护我的梦想,不让它陨落。”
“你的梦想?”听他这么说,我心下越加难过,酸酸地复杂难言。
到底是谁在捉弄我?牙尖轻轻咬着唇肉,这帐不知该向谁去讨,又向谁去算。
满腹哀愁从何寄?要是我跟他说,赢球的人不是我,他还会不会坐在我的旁边,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
“那个……”他嗓子有些沙哑,“那个,我收回。”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醉眼痴迷盯着他。
他面上一热,缓缓地低下了头去,折下一根嫩草,往前方一丢,干笑着说:“昨天那个,在校场,我对你失望的眼神,收回。”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回敬他对我的信任。李龙是该对我失望的,他应该要恨我,更加要无视我,毕竟我选择了逃避。
他笑了,很阳光,也很自然:“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对你不再信任,你是国家的栋梁,也是球社的骄傲。只要有你这么一员猛将,不久之后的宋辽之约,我相信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战胜。来,一起加油!”他很绅士地伸出了右手要和我对握。
我却不敢,手伸出一半,迟疑地又缩了回去,心下落泪不止。我觉得我的身子快要爆炸开了,那是一种谎言的潜质,一直在扪心问着自己,谁,是谁害得我这么凄惨落魄?要是你知道真相,我不会踢球,那是一番怎么的光景,我不敢去想象。对于假冒我的人,此刻我真真恨之入骨。
他扶着微醉的我回到宿舍,帮我盖好了被子,然后才离开。这种疼人的温柔,几欲让我迷醉、沉沦,也曾想过要忘记,不管是谁,至少他伪装成我,能让此刻的哥对我多一些柔情。哪怕片刻死去,也值了。李龙却不知道,躲在被子底下的我,泪水已经湿透了被褥,拳头握得很紧,牙唇险些咬出血来:“到底是谁,这样害我?”
这种念头,反反复复交织着,让我欲罢不能,我快疯了。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善恶往往只在人的一念之间,我到底该要如何去择决,才会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翌日清晨,小沐没有叫我,丫头也没叫我。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响午时分了。自从李龙回来书院之后,一直强调和注重基础的训练,加强学子们的体能,大清早地就能够把人给吵醒,不管你是和周公下棋,还是和他的儿子谈着恋爱,身为严师的李龙,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拉回现实。
一瞧天色,惨了!暗下在骂小沐和丫头,都几点了也不叫我起床,赶紧寻来鞋袜,简单穿着,简单洗漱。才动几下,脑袋已经胀得利害,眼乏极倦想睡,看来昨晚当真喝高了。
摸索着出门。还未去拉,突听咿呀的一声,那门自开了缝隙,我目光一瞪,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法术,把心里想的还原现实。自当幻觉罢了,急甩了甩头,伸手过去拉门。
这时房门轻开,一道倩影恻入,她举步轻盈,落地无声,只不过面色冰然。
我吃了一惊,喉间“小星”二字在不停地旋转。
她眺目冲我一笑:“怎么,吓着你啦?”我懵了,是我看错了吗?这货居然会笑,而且笑得那么甘甜,我不觉打了一阵鸡皮疙瘩,比她以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更令人紧张。
小星又瞧了我一眼,把门缝推大一些,自闲进来,打量着四周,忽然说:“你真是好福气,如今名头大了,人人都来巴结。”她这话说得不痛不痒,我听着怪别扭的:“你……”
“别误会!”她转过身子,笑着说:“我不是嫉妒你,只是有个小忙请你帮衬。”
“要我帮什么?”
她努嘴笑了一笑,说:“我知道皇上很喜欢你,只要是你说的话,他多少都会听一些。”
我面上一红,恼了她一句:“星小呆同学,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她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我暗叫糟糕,一时嘴快,竟然……她微微一笑,正色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先不去研究,你先说说这个小忙你会不会帮我呢?”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她笑容顿敛,说道:“我要你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撤回通缉我的告令。我就教你如何去踢球,成为一个真真正正令人钦羡、追棒的‘女蹴鞠状元’如何?我的这个条件不赖吧!”她越说我越懵了,官府下发的逮捕文书,这货向来不是都不放在眼里的吗?今天怎么如此重视,而且……等等,我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这货会法术,经她提起要教我踢球变成强人,突然联想到今天所有的古怪之事,一种不好的念头在徘徊中肯定:“你……昨天踢球的那个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