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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那一年的爱人（第1页）

公子哥怔了，但见眼前女子身穿一件浅绿罗裙，发作闺女装束，身上一股不同于麝兰的百草香味，时浓时淡，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天边晚霞渐露，淡天琉璃。少女的脸如杏桃，姿态闲雅，笑靥如花，一双瞳眸光泽只在李龙身上闪亮，赞人的话不觉收了回来。

恶奴见了贵公子，心底一个寒颤，双膝不觉一软，便要下跪。这时，闪出一名中年侍者，立即拉那恶奴起身，连向他使了几个眼色。恶奴惶恐不安，见这人肌肤干白，面色像刚生了场大病，炯炯的目光寒气渗人，一个“詹”字哽咽在喉，又咽了回去，只吓得一头冷汗滚滚湿颜。

贵公子望见艳色，心欲早动，竟是瞧得痴怔。李龙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这位公子，你也是来看病的吗？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在下替你诊治诊治？”这些日子，他随梅子四处行医，在一旁观看也通了个一二。

在患者多，梅子忙的时候，李龙也可当个助手，减轻了梅子不少的负担。时下眼见贵公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大有男子汉的驱使，教李龙自然将佳人护在身后。

贵公子未答，一旁的中年侍者弃了恶奴，绕回三人之间，中指一伸，怒骂李龙：“大胆刁民，敢……”腔调刺耳，浑无一丝中气辅助，好便是宫里的太监一般扭捏。

那贵公子生气，踢腿狠狠踩了他一脚。

中年侍者“啊哟”的一声惨叫，登时引来了不少的回头率。恶汉先前打闹，已引起众患者的不满，聚在了一团，眼见闹事的这几人，着装不俗，盛气昂然。在汴京这块地方，有此种口气的人委实不少，多为达官显贵，他等皆乃平民，这时散聚一旁，竟是无一人敢上前理论替女大夫出头。

贵公子气未消，暗下强行忍住，拱手为礼，对佳人笑曰：“姑娘，不好意思，下人不懂事，惊扰到你了。”中年侍者直捂住脚跟，听得主子之言，愣住了。心眼一转，他服侍主子多年，这主子的心思多少猜到一些，远观那女郎中之颜，倾城之姿，倾国之貌，赛过月里的嫦娥，不禁欢喜，心忖：“准是看上她了。”拍拍屁股，便站了起来。

梅子听得一头雾水，与李龙对视一眼，李龙的眼里也闪着一片迷茫。

贵公子清咳嗓音，叫喝一声：“小武，还不快过来，给女大夫赔罪。”恶奴小武闻言，不敢说不，搔了搔脑袋，不情不愿过去说了声：“对不起！”

梅子没有接受他的歉意，然是不再理会三人，和李龙一道给垂死患者施救，尽展平生所学。

中年侍者挨近小武，悄悄地说：“你哪里皮痒了，偏挑这个时辰出来惹事？”小武看了看中年侍者，又瞧瞧贵公子，话到了嘴巴，又给咽了回去。

贵公子不耐烦：“有什么屁赶紧放！”

小武面上一热，冷汗加剧，心知此人若生气了，有如雷电交织，嗫嚅着说：“是……是我家老爷……”

“高俅？”贵公子眼睛一翻，瞧了梅子二人，见他俩专心在救治患者，不曾在意这里，忙又压低声音对小武说：“他又怎么啦？”

小武答说：“生病了。”

“生病了就该去看大夫啊！”中年侍者抱怨。

小武心烦意乱，丧气地说：“什么大夫都看了，连……连宫中的御医也请遍了，也查不出是个什么病因，只说得了顽疾……”说到这里，其中的大意，那贵公子似乎懂了，微笑着说：“于是你便前来请女大夫回府诊治？”

“是！”小武惭愧低下了头去。

这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突然响起。三人愕然，原来是女大夫已经将快死之人给救活了，老百姓都在称颂她的医术。贵公子出神，忖想：“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美人儿，既通岐黄之术，又生得这般水灵，要是……”不知何时，李龙和梅子已然走到他们身前。梅子笑说：“这位小哥，你府上在哪，小女子立即随你前往。”

小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报出了太尉府高俅的名字。

梅子嫣然一笑，说道：“太尉府是吧，好，容小女子略作收拾，随后就来。”李龙听说，甚替其担心：“梅子，那里是个虎窝，你不能去。”梅子又笑了：“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们医者父母，既然有病患，行医治病乃我的天职，焉说不去呢？”

李龙未答，那贵公子已是一声长赞：“好，果不愧是女神医，有气魄！”笑着鼓起掌来。

这些掌声听在李龙耳中，格外刺耳，他咬唇瞪了贵公子一眼。

梅子笑说：“大哥，你放心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李龙哪里放得下心，说道：“不，我陪你一起去。”梅子要再说话，但见李龙身手敏捷，已经在收拾药箱了，扭其不过，只好随性。

去了太尉府邸，也诊了脉，揪出病因，开了药方，嘱咐家人，连服七天。这七天当中要小心谨慎，防止邪气入侵。瞧完病，见那贵公子在太尉府邸厅堂，大摇大摆悠哉闲坐，旁有香茶点心伺候，仿若自家一般。

李龙和梅子出来，见之，也不多瞧一眼，领了诊金，当下举步就走。但听贵公子嘻嘻一笑，将二人拦住了，双眼闪耀亮光，只着落在梅子的身上：“女神医，你瞧了一天病想必肚子也饿了，赏个脸让鄙人请你吃个饭如何？”梅子尚未开口，那端李龙已闪身上前护着她，冷冷地对那厮说：“不需要！”然后拉着她就走了。

梅子甚觉过意不去，敛礼带笑：“公子抱歉，家里有事，我们先告辞了。”

李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看见那厮对梅子献殷勤，心中就莫名地不爽，有一股子气，令他不得不冲动。

回到家，梅子嫣然说笑：“怎么啦，谁让你不快了？”李龙咬唇：“还有谁，你心里清楚，那厮分明对你不怀好意，你干嘛搭理他？”梅子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我不好，只要你对我好就足够了。我不奢求什么，只要能与你一块行医救世，哪怕是片刻便要我死去，我也……”甘愿两个字没有出口，李龙已经按住了她的嘴巴。

李龙并非石头人，他的记忆虽然消失了，但感觉仍在。这些日子二人行医救人，晓行夜宿，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互相照应，慢慢培养出来的情怀，任是谁也不能无动于衷，也无法去抗拒。

他知道梅子心中情系自己，而自己的心中也时常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日子。然而纠结于记忆的不完整，对于这一份感情，他没多大的把握。他不敢去爱，怕一旦记忆恢复了，想起以往种种，万一自己早已娶妻生子，岂不是害了她。

自己从哪里来，又将往哪里去，对此一无所知。除了和梅子一起行医的日子，其他的都是空白。尽管如此，这个赌，他没有赌注，也堵不下去。赢了，是一辈子；输了，也是一辈子。不同的是，悲与喜的差别！

但是，看见梅子被人欺负，他又忍不住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