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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愤怒、猜疑、委屈,在他这隐忍克制、却又饱含千言万语的目光中,瞬间土崩瓦解。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同时涌上心头,冲垮了所有的防线。??
“将军!”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覆盖在我脖颈旁、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金属手掌!他的手冰冷而坚硬,却在此刻成为了我唯一的支撑点。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好!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你的苦衷!我知道你不是索伦森!我不该那样说…我只是…我只是好害怕…害怕被当成工具…害怕没有人真的在乎我…”??
迪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猩红的电子眼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内部的电路因为过载而濒临短路。他反手,用他那冰冷而有力的金属手指,紧紧地、几乎是颤抖地握住了我的手。
力道之大,甚至让我感到了些许疼痛,但那疼痛中却传递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在乎。”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回响,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无名。我…在乎你的安危,胜过一切。”他没有说更多华丽的辞藻,但这句简单到极致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重如星辰。??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手紧紧相握。医疗室里只剩下仪器轻微的嗡鸣,和我们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之前争吵的裂痕仿佛被一种无声的暖流弥合,某种更深沉、更复杂、也更紧密的联系在沉默中悄然滋生、升温。不需要更多言语,所有的误解、怨恨,都在这一刻冰雪消融。??
“你需要休息。”许久,迪恩才松开我的手,声音恢复了部分平日的冷静,但那份柔和却沉淀了下来,“好好睡一觉。我会在这里。”??
他为我掖了掖被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那猩红的电子眼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嗯。”我闭上眼睛,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同时袭来。迪恩的气息就在身边,冰冷中带着一丝能量核心运转的微热,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守护着这片宁静。??
意识沉入黑暗前,似乎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丝极其轻微、如同羽毛拂过般的冰凉触感。是错觉吗?还是…他俯下了身???
门外的阴影里,一道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像。??
格莱奥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碧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医疗室紧闭的门缝,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合金。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那撕裂般的万分之一。??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迪恩将军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道歉姿态。??
他看到了迪恩眼中那无法伪装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担忧和…那种他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名为“爱”的东西。??
他看到了无名伸出手,主动抓住迪恩的手。??
他听到了无名带着哭腔的剖白,那声“我知道你很好”像淬毒的刀子扎进心脏。??
他看到了他们紧紧相握的手,那无声胜有声的交流。??
最后…他看到了迪恩俯下身,那个轻如鸿毛、却重如千钧的、落在无名光洁额头上的吻。??
嫉妒的毒火瞬间焚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胸腔里疯狂咆哮、撕咬!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那个将她视为“钥匙”、给她戴上枷锁的迪恩?!他格莱奥算什么?一个失控拥抱后狼狈逃走的懦夫?一个连心意都不敢完整表达的胆小鬼?!??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金色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嘲。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痛楚和无力感。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在无名最脆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人,是迪恩。而那个吻…像一道无形的判决书,彻底斩断了他所有卑微的、未曾宣之于口的奢望。??
他猛地闭上眼,将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向墙壁,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和指关节上刺目的血迹。??
最终,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阴影彻底吞噬了他颤抖的身影,只留下无声的、绝望的悲鸣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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