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将军府西跨院,沈微婉蹲在库房外第三棵石榴树下,指尖扒拉着草根,耳朵却竖着听着周围的动静。春桃抱着一篮刚摘的蔷薇花,蹲在旁边直犯嘀咕:“小姐,您都在这儿蹲半个时辰了,不是说找夫人的玉簪子吗?咋跟库房杠上了?”
“嘘!”沈微婉猛地捂住她的嘴,眼睛盯着远处拄拐走来的身影,“老管家来了,看好戏。”
老管家年近六十,须皆白,是将军府的老人,最是古板。他看见沈微婉蹲在库房附近,眉头立刻皱成川字:“大小姐,蹲在此处作甚?”
沈微婉立刻换上“傻白甜”的招牌笑容,眼睛亮得像撒了把星星:“管家爷爷!我在找我娘的簪呀”她举起沾满泥土的手,晃了晃,“我娘说埋在这棵树下的!”
老管家看着她手背上的泥渍,又看了看紧闭的库房大门,语气严肃:“夫人下葬时,老奴亲自收殓,并未见什么玉簪子。大小姐莫要听信谣言,库房重地,不可随意靠近。”
“可是我娘托梦说有的呀!”沈微婉歪着头,手指戳了戳老管家的拐杖,“管家爷爷,库房里是不是有好多宝贝呀?有没有会光的夜明珠?我想拿一颗给婶娘,她手受伤了,看见宝贝就不疼了!”
老管家:“……”他活了六十年,头一回见着有人要拿库房夜明珠哄婶娘的。这大小姐怕不是真傻?可前几日二夫人搓手的事,又做得那般利落,半点不像傻人。
“大小姐,库房乃将军府重地,岂容儿戏?”老管家板起脸,“随老奴回房去,莫要在此胡闹。”
“不要!”沈微婉突然抱住老管家的腿,“我还没找到簪呢!管家爷爷,您帮我找找嘛我娘说了,找到簪就能打开库房,里面有好多好吃的蜜饯!”
老管家被她抱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他低头看着沈微婉仰着的天真脸,心里却打起了鼓。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以前的大小姐虽傻,却从不敢如此纠缠。如今不仅敢跟二夫人斗,还三番五次在库房附近晃悠,说话做事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机灵劲儿。
“大小姐,”老管家沉声道,“库房钥匙在您手中,何必找什么簪?”
沈微婉眼睛一转,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钥匙?什么钥匙?哦!是婶娘昨天拿去玩的那串吗?她说像糖葫芦,还说要帮我藏起来呢!”
老管家心中一惊。钥匙在二夫人手里?不可能!将军临终前明明把库房钥匙交给了大小姐。可看沈微婉这副懵懂的样子,又不像说谎。难道二夫人真从大小姐手里骗走了钥匙?
“二夫人何时拿了您的钥匙?”老管家追问。
“就昨天呀!”沈微婉掰着手指头数,“婶娘说我的钥匙好看,拿去给堂姐玩了。管家爷爷,堂姐是不是把钥匙藏起来了?你帮我问问她嘛”
老管家看着她一脸“天真”,心里疑窦丛生。二夫人觊觎库房已久,若真拿到钥匙,还不翻天?可大小姐这反应……倒像是被二夫人哄骗了,自己却浑然不觉。
“大小姐,”老管家放缓语气,“库房钥匙乃将军府命脉,万万不可交于他人。您仔细想想,钥匙到底在哪儿?”
沈微婉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啊!我想起来了!钥匙被我埋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了!等桃花开了,就能长出新钥匙!”
老管家:“……”他活了六十年,第一次听见钥匙能种出来的。这大小姐莫不是中邪了?可中邪的人,能让二夫人三番五次吃瘪?
“大小姐,老奴劝您莫要再胡闹,”老管家叹了口气,“随老奴回房,老奴让人帮您找簪。”
“不要!”沈微婉跺脚,“我就要在这儿找!管家爷爷,您看那是什么?”她突然指着老管家身后,眼睛瞪得溜圆。
老管家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再转回来时,沈微婉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喊:“管家爷爷,等我找到簪,分你一颗蜜饯呀!”
老管家站在原地,看着沈微婉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大小姐,既不像以前那般傻气,也不像中了邪。她的眼神太亮,动作太灵活,刚才那番话看似傻气,却句句都在试探库房和钥匙。
“老奴是不是老糊涂了?”老管家喃喃自语,“难道大小姐……是装的?”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若大小姐真是装疯卖傻,那这心思……未免太可怕了。可若不是,她为何能把二夫人治得服服帖帖?
老管家拄着拐杖,走到石榴树下,看着沈微婉扒拉出来的土坑。坑里除了草根,什么都没有。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泥土,突然现坑底有一块不起眼的碎石,棱角被磨得光滑,像是被人刻意放过。
“奇怪……”老管家拿起碎石,心里的怀疑更重了。大小姐在库房外转悠,绝不是找什么簪。她到底在干什么?
回到汀兰院,春桃忍不住问:“小姐,您刚才跟老管家瞎掰扯啥?钥匙不是在您枕头底下藏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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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婉坐在镜前,擦着手上的泥,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掰扯怎么让老管家怀疑柳氏?”
春桃恍然大悟:“小姐,您是想让老管家盯着二夫人?”
“不然呢?”沈微婉挑眉,“老管家是父亲的忠仆,只要他怀疑柳氏,就会帮我盯着库房。刚才我故意说钥匙在柳氏手里,老管家这会儿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顿了顿,从枕头下拿出真钥匙,在阳光下晃了晃:“柳氏拿着假钥匙捅坏了锁,老管家肯定会去查看。到时候现锁坏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柳氏。”
春桃听得目瞪口呆:“小姐,您这招借刀杀人,也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