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他娘现在居然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但杀手锏完全失效,还被娘如此羞辱。
但他娘又说的没错,这半年他跟着王嘉天一行人一起玩乐,早已荒废了学业,骤然让他背四书五经,他还真背不出来。
当众被这样羞辱,他只觉得面皮烫:“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你以前不是总说我是你的骄傲吗?”
叶雯嗤笑一声:“人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先得自身行得正坐得直,你扪心自问,你的言行配得上我尊重你?
书院的学我退定了,至于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你就跟我回家,要是不想认也没关系,咱们立马去衙门断亲,从此以后你的事情与我们温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她不管温向北难看的脸色,朝管事的行了个礼,就带着温向南转身离开。
温向北在自己的师长面前被如此对待,只觉得难堪的不行,恨不得钻进地里,但他娘都拿出断亲来威胁他了,他还能说什么?
孝字大过天,若真闹到衙门断亲,他日后便别想走科举之路了。沾上此等污名,没有书院会收留他,朝廷更不会容许德行有亏之人参加科考。
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断了亲,怕是连养活自己都费劲。
于是,他不敢再吭声,只是默默地爬起来,灰溜溜的跟在叶雯身后。
管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痛快的很,同时也觉得这温向北的娘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她的言行举止,哪里像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农妇?在管事看来,叶雯举止得体,说话条理清晰,看的出来,温向北他娘是个有见识的妇人。
本来他还觉得温向北退学以后就废了,经过这一遭,他倒是觉得,说不定温向北回了家以后才能有大造化呢。
"我给你一刻钟收拾箱笼。"叶雯冷声吩咐完老三,便领着温向南先行离去。
温向北耷拉着脑袋,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木已成舟。他垂头丧气地往宿舍走,心里又羞又恼。
刚才他还跟同窗吹牛,说他娘是来哄他回家的,结果现在倒好,直接被退学了。待会儿回宿舍,还不知李天赐那帮人要怎样笑话他,光是想想就脸上烫。
刚踏进宿舍院落,果然就听见李天赐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行之,令堂给你赔不是了?"
温向北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道什么歉啊,人家是来办退学的。"李天赐身后的跟班立即接茬,引得满院哄笑。
其实叶雯来退学的消息早传遍了书院,他们分明是故意在院子里等着他,成心看他笑话。
正当温向北无地自容时,王嘉天忽然起身,作势拦了拦众人:"都少说两句。想必伯母只是一时糊涂,等过几日想通了,行之自然就回来了。"他转向温向北,脸上挂着笑容,"你说是吧,行之?"
这番看似解围的话,实则将"被退学"的耻辱钉得更深。
温向北却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德璋兄说得极是,家母家母只是一时想岔了"他结结巴巴应和着,逃也似地钻进卧房,胡乱将物件塞进箱笼。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抱着行李仓皇离去,背后又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嗤笑。
王嘉天望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讥诮。
他这番假意回护,既维持了仁厚的表象,又让温向北在感激中咽下更大的屈辱,正是他一贯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