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然呢?”周锦川放下杯子,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慵懒的掌控感里,“你以为一部小成本文艺片,凭什么能让戛纳破例?”
&esp;&esp;“背后有位神秘的金主,为你一掷千金,把这部片子硬生生砸进了戛纳。”周锦川的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想知道他是谁吗?”
&esp;&esp;她来拍这部电影,是选角导演主动来找她的。
&esp;&esp;那是她凭自己本事得来的机会。
&esp;&esp;为什么要叫金主?
&esp;&esp;可现在,周锦川用一个轻飘飘的词,就将她所有的努力和天赋,都归结为一场暧昧不清的交易。
&esp;&esp;“周老师,”秦玉桐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她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蒙蒙雾气的眸子此刻清澈得像两汪寒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sp;&esp;周锦川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esp;&esp;“小朋友,”他换了个姿势懒懒道,“成年人的世界,有另一套游戏规则。才华是入场券,没错,但能让你坐上主桌的,往往是别的东西。”
&esp;&esp;“你很漂亮,秦玉桐。漂亮本身,就是一张王牌。”
&esp;&esp;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esp;&esp;秦玉桐只觉得一阵恶心。那感觉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强行剥开了纯白的外壳,要将里面灌满污浊的泥浆。
&esp;&esp;她挺直了背,原本的拘谨和不安被一种凛然的薄怒所取代。
&esp;&esp;“我不是靠谁才拿到这个角色的。”她说,“选角导演找到我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是谁。”
&esp;&esp;“所以呢?”周锦川好整以暇地靠回沙发里,双臂环胸,“你以为那位只手遮天的人物,需要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esp;&esp;他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esp;&esp;“他为你铺好了路,让你走得风光无限,甚至让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不是吗?”
&esp;&esp;秦玉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esp;&esp;她想起秦奕洲。他也是这样,为她挡下所有风雨,为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帖,却从不告诉她背后的波谲云诡。
&esp;&esp;可那不一样。秦奕洲是她的家人。
&esp;&esp;而这个所谓的“金主”,又是谁?他凭什么?
&esp;&esp;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心底窜起,烧得她脸颊发烫。
&esp;&esp;她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esp;&esp;“如果去戛纳是这么一回事,”她看着周锦川,目光里没有丝毫退缩,“那我不去了。”
&esp;&esp;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小挎包,转身就要走。
&esp;&esp;她宁可不要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耀,也不愿让自己被贴上那样的标签。
&esp;&esp;“站住。”
&esp;&esp;周锦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和玩味,带上了一丝冷硬的质感。
&esp;&esp;秦玉桐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esp;&esp;“闹脾气?”他淡淡地问,“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个机会,愿意付出一切吗?你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你把导演当什么?把整个剧组几个月的辛苦当什么?”
&esp;&esp;“还是说,”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抹危险的意味,“你觉得,那位为你一掷千金的人,会允许你临阵脱逃?”
&esp;&esp;秦玉桐猛地回过身,双眼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他凭什么不允许?他以为他是谁?”
&esp;&esp;周锦川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神却倏地柔和了一瞬。
&esp;&esp;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esp;&esp;“小朋友,”他忽然抬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esp;&esp;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因为情绪激动而沁出了湿意。
&esp;&esp;周锦川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低声笑了。
&esp;&esp;“脾气还真不小。”
&esp;&esp;然后走回桌边,拿起账单夹签了字。
&esp;&esp;“周三,津市国际机场,t2航站楼。我的助理会把机票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他将笔放回原处,声音恢复了那种圆滑影帝的腔调,仿佛刚才的交锋从未发生。
&esp;&esp;他抬眼,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
&esp;&esp;“别闹小孩子脾气了,秦玉桐。这个世界上,想被这样砸钱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
&esp;&esp;说完,他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与她擦肩而过。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