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婳发现这正是她之前望下去的角度,只是在爷爷的指引下,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藏匿在阴影当中的那一抹蓝。
被几近透明的蛛网捆缚着,每一次颤动都像是在挣扎出生命最后的挽歌。
阚婳于心不忍,探出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掌心捞起那只奄奄一息的蝴蝶,另一只手替它轻轻拉去蝶身上的蛛丝。
老人见阚婳动作温柔,便没有立即接过蝴蝶,只说:“这是一只坏了翅膀的海伦娜闪蝶,无法飞行。”
“啊。”阚婳低头仔细看了眼,海伦娜闪蝶的翅膀璀璨流光,几乎每一个细小的角度都能流转出最绚烂的光芒,就像款款流淌的多瑙河蓝色,她有些惋惜地道:“那这翅膀还能治吗?”
爷爷摇了摇头,阚婳以为这是治不了了,不料爷爷却说:“它自己不愿意治。”
“试过许多次,无奈小东西不配合,翅膀越摔越严重,这应该是它最后一次飞行。”
阚婳有些吃惊,掌心上的蝴蝶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就好像它的生命那样,脆弱易折、稍纵即逝,“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
“他的伴侣已逝。”爷爷将蝴蝶从阚婳手上接了过来,“我早知他活不久,却也不想他死于捕食者嘴下,好歹给它一个体面的收场。”
“感谢小友今日相助。”
这个爷爷说话文绉绉的,思想却很有几分意思。
阚婳望着爷爷事了拂衣去的背影,心里多少被那只性烈忠贞的海伦娜闪蝶震撼了些。
伫立片刻,阚婳低下头擦了擦睫下的汗。
手机屏幕又亮起消息,阚婳原本心绪有些低落,却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蓝色蝴蝶头像时莫名昂扬了半刻。
[看见你了。]
[呆站在那里不热?]
咦,弟弟看见她了吗?
阚婳扶着楼梯望下去,下面就是蓊郁的绿色海浪,风每吹过一次就会卷起由远及近的音律潮汐。
霍堪许就站在马路的另一侧,单手插兜,在阚婳望过来之前,他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Kiton高定西装轮廓笔挺,超过3000次的缝合剪裁勾勒出他流畅的腰肩线条,不论是头肩比还是腰腿比都达到了近乎性感的程度,像是那不勒斯最俊朗的绅士。
可在这个时候,他难得紧张。
阚婳很快就找到了他,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手,“阚栩!”
她扶着楼梯扶手快跑着下来,一直快到霍堪许跟前时才一个猛刹车。
那张明丽纯粹的笑靥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霍堪许的眼底。
阚婳今天化了淡妆,偏粉调的眼影让她看起来愈加娇憨甜媚,唇色饱满鲜妍如同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笑眼弯弯地望着他,又忽然捂起了嘴,“哇…阚栩……”
她上下扫了眼霍堪许,不住地后退半步,感叹道:“你今天好帅啊。”
他的身段比例实在太好,这身西装和人相互映衬,让他看起来愈加的挺拔厮称、清贵冷峻。
霍堪许今天还抓了个背头,额前只留下两绺湿发似的刘海,极具攻击性的昳丽五官就这样嚣张地展露在人跟前。
霍堪许蓦地垂眼,遮下那双漆黑的眸,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今天…也很漂亮。”
其实是。
非常漂亮。
不知为何,明明弟弟只是这样普通的夸赞了一句,阚婳的心脏却好像被骤然提了起来,心脏像是被注入了一针病毒,毫无节奏地快跳起来。
“咳……”阚婳下意识攥起裙摆,目光偏向另一个远方,“动员大会是不是快开始了,你带我过去吧。”
第30章第30朵花“她漂亮得令他兴奋。”……
阪阳私立内。
笃行大道上的梧桐树高大苍翠,蝉鸣声嘹亮悠长,碎光挑落在枝叶间,映到地上就变成了层层波浪似的光斑。
两个人在绿荫下并肩走了一段路。
今天的阪阳私立特别热闹,除了媒体和家长,还有天文馆、植物园等场所对外开放给普通市民。
两人这一路走来收获了不少或明或暗的注视,阚婳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今天的弟弟实在是太惹眼了。
有穿着小红马甲的志愿者主动上来询问,“请问两位是今天的演职人员吗?”
阚婳今天穿了双半高跟的玛丽珍,为了给志愿者让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根底恰好踩空卡在砖缝当中,好在霍堪许一手从背后稳稳地托住了她,接着直接箍着阚婳的肩,将人带到了另一侧。
霍堪许眉目疏冷、姿态从容地回应:“抱歉,不是。”
“奥奥,不好意思打扰了。”
阚婳回过神来,她低下头去想看看鞋子的状况,弟弟却先她一步蹲下了身。
“你干什么?”
阚婳刚想退后,霍堪许的手指已经扯开了她小腿际的丝带。
她脚上这双改良玛丽珍将搭扣改成了类似于芭蕾舞鞋的绑带,是一双外观大于实用性的美丽废物。
霍堪许的唇际勾起一个懒痞的笑,“绑得这么松,还以为姐姐要在我跟前碰瓷呢。”
他解下丝带后又重新替阚婳缠绕了一圈,借着脚踝绑了个蝴蝶结,修长分明的直接缠绕在黑色的丝绸绑带当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禁忌美感。
在这个角度,阚婳可以看见弟弟蝶翼似的睫毛浓密翩长,高挺的鼻梁,连同清晰利落的面部线条几乎是毫无错处地长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