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第二天睡醒过来,这美好的光景变了。
柏青还在回味昨夜,心想昨晚若是个晴夜,他还可以念叨念叨星辰:文青病又不合时宜地发作,他自嘲地哂笑,刚别过脸去,准备和钟隐讲讲情话。
隔着朦胧的天光,钟隐“啪”地一声按开床头灯,没待柏青开口,茫茫然瞪了他一眼,便面色灰白地翻身下床,抓了件衣裳裹身,匆匆地摔门而去。
柏青擡手挡着过强的灯光,反应过来钟隐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柏青撑坐起来,按了按酸痛的太阳xue,窗外还在下雨,风刮得窗棂作响,仿佛把他们困在了与世隔绝的孤岛。
他自信钟隐不会跑远,外面大风大雨,他身子快散架,相信钟隐也差不多。
于是柏青慢条斯理地抖抖钟隐的黑T恤,把自己的打理妥当後下床,走出卧室门,果不其然看到了浴室门後的灯光。
柏青有点後悔自己穿齐整了,进浴室又得脱。
钟隐没有在浴缸里,他倚靠在墙角,头顶是淅沥的花洒。
室外在下雨,室内也在下雨。
柏青不自觉地放轻缓了声音,但解开衣裳的窸窣声还是打破了水汽朦胧的静谧,他屏住了呼吸,透过暖黄色的灯光,他看清了钟隐肩膀的牙印和腰间的淤青。
不知为何,等到他迈入那热雨里,才将目光投到钟隐脸上。
他胆怯了。
可钟隐的神情仍然是灰暗的空白,连那灯光都没法添上几分暖色。
该怎麽办呢?
柏青在心里问自己。
他没有应对此事的经验,胆怯之馀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明明……好好的,明明……愿意的。
淋浴的温度适宜,但柏青被从头到脚淋湿,像被主人猛然丢进暴雨里的家养猫。
钟隐说,比起狗,他更像猫,听起来不像句好话。
该怎麽办呢?
柏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勾住了钟隐自然下垂的手腕,钟隐没有反应,他便一点点攥紧,似乎攥出了些许疼痛,钟隐灰色的眼珠动了动。
“怎麽了?”柏青得寸进尺地问。
钟隐摇摇头,涣散的视线才慢慢聚拢,可只扫了柏青一眼,又很快垂了下去。
柏青只好赌气般扣住钟隐的手,为钟隐食指的薄茧愣神片刻,那胆怯携委屈一并涌了上来。
我大概是做错了什麽。
他神思恍惚,钟隐的声音漫过来:“像做梦一样。”
“嗯?”柏青没反应过来,先对上钟隐的视线。
钟隐的视线浸湿了柏青的面庞。
“没什麽。”钟隐轻声说。
柏青勾出了一点点笑,这一点点雀跃像火星,跳跃过他被胆怯与委屈的荒草笼罩的心脏。
“亲一下。”柏青雀跃地说。
“昨晚亲过。”钟隐起了坏心。
但谁让柏青先起了的坏头。
柏青认真地拉过钟隐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间,他後腰可还有个印儿,钟隐不能不认。
而後,他狡猾地轻点了下钟隐上扬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