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你的妹妹啊!”
“不埋了她,我们都得死!”李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韩静,你想清楚,是我们两个的命重要,还是一具尸体重要?“
我看着李蕴冷酷的脸,又看看怀里呼儿渐渐冰冷的身体,只觉得一阵心寒。这还是那个曾经在寒夜里抱着妹妹,说要给她买糖葫芦的少年吗?权力真的能让人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吗?
可是我知道,李蕴说得对。在这深宫里,人命如草芥,尤其是我们这些挣扎在权力边缘的人。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用树枝和石头挖了一个浅浅的坑。
月光下,我和李蕴默默地忙碌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我们沉重的呼吸声。
当我们把呼儿放进坑里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我轻轻地抚摸着呼儿冰冷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儿,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地走吧,姐姐会记住你的,记住那个喜欢吃糖的小姑娘……”
李蕴站在一旁,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颤抖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哭,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埋好呼儿的尸体,我和李蕴默默地站在坟前,谁也没有说话。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和凄凉。
“我们……走吧。”良久,李蕴才转过身,声音沙哑地说。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可是我的心,却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埋葬呼儿的地方。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李蕴之间,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纯真和美好,只剩下权力的争斗和无尽的黑暗。
为了僞造呼儿凭空消失的情形,我穿着呼儿的大氅进了房间里,然後换上宫女的衣服走了出来。
四年後的端阳节,李蕴在太和殿登基为帝。
金銮殿上,他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冕服,十二串白玉旒珠垂落,将他的面容滤得朦胧。
当百官山呼万岁时,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落在丹陛下的我身上。
我穿着新制的掌茶女官服,垂着头躲避着他炽热的目光。
登基大典後的第三日,他屏退左右,独独留下我。
御书房里弥漫着华贵的香气,他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我面前,摘下了那枚象征皇权的玉冠,露出了额前熟悉的碎发。
“韩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现在,我可以兑现当年的承诺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凤印,通体羊脂白玉,印纽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这是皇後的金印,”他将印塞进我手里,玉质的冰凉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後。”
我看着手中的凤印,又看看眼前的李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陛下,”我哽咽着,将凤印推了回去,“奴婢不能接受。“
李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为什麽?当年我说过会让你做皇後,你忘了吗?“
“奴婢没忘,“我擦了擦眼泪,“但是呼儿的死,让我明白了很多。这皇宫里的荣华富贵,都是用鲜血换来的。奴婢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不想再卷入这些争斗了。”
“安稳日子?“李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韩静,你以为这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陪我走到今天,难道就是为了离开我?”
“陛下,“我跪在地上,“奴婢求您,放奴婢出宫吧。奴婢想回家,奴婢入宫十多年了,我真的很想回家。”
“回家?“李蕴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以为你还能回到那个乡下吗?你手上沾的血,比我还多!你难道忘了?”
我擡起头,惊讶地看着他。是啊,为了他,我做了多少违心的事,手上又沾染了多少鲜血。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咬着牙说,“奴婢只想离开这里。”
李蕴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同意。可是,他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可以,你想走可以,但是得有个人陪你。“
我心中一喜,以为他终于同意了。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传旨,“李蕴对着门外喊道,“宣四九进来。”
四九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帮我,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慰藉。
四九进来後,看到我跪在地上,又看看李蕴冰冷的脸,顿时明白了什麽。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李蕴走到四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带韩静出宫,是吗?”
四九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想带她走,“李蕴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那你就先走吧。”话音没落,李蕴猛然抽出宝剑眼不眨的砍了一下去。
四九还没来得及叫嚷,整个人斜斜的倒了下去。
“不要!陛下!“我尖叫着,想去阻止,却被李蕴一把抓住。
他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呵出滚烫的气息:“看到了吗?敢碰我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病态的满足,“韩静,你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你死了,骨灰也要撒在这皇宫里,陪着我!谁也别想把你带走,包括你自己。”
我眼睁睁看着四九死在自己的面前。我的心也跟着四九一起死了。
“你为什麽要这样做?”我看着李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只是一个小太监,他什麽都没做!”
“他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李蕴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