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天光穿过深蓝的海洋,五彩的气泡在此升起,折射出璀璨的虹光。
沉睡在深海的女孩被调皮的阳光蹭了蹭脸颊,她紧阖的眼皮动了动。
察觉到主人意识的苏醒,潮水悉数退去,徒留一片银白的沙地,闪闪发光。
唔——
她抬手遮住耀眼的白光,睁开的眼眸中还残有几丝迷茫的睡意。
“楠楠,你终于醒了!”
唐苓楠吓得手一抖,彻底清醒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输液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泪眼朦胧:“呜呜呜,楠楠,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不是,再也看不见你睁眼了。”
唐苓楠记得这是自己的幼驯染,从小学到现在的最好的朋友——陆初丹。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小丹,我这是在哪?”
陆初丹泪流得更汹涌了,她一按床头铃,悲伤地喊道:“医生,我闺蜜失忆了!”
唐苓楠:?
“等等,我只是问这是在哪而已吧?!”
陆初丹表情更加沉重:“楠楠,你连医院都不认识了,还说自己没有失忆?”
好有道理……
“我的错,是我刚睡醒脑子不太清醒,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会在医院?!”
“医生!!!”
“停!”
在来回拉扯几遍之后,陆初丹终于信了唐苓楠只是不记得她为什么进医院的鬼话,她解释道:
“在三天前,你被一个下坡的骑共享电动车的同学给撞倒了,他将你送到医院,你一直昏迷不醒,但医院怎么检查都没检查出问题,已经专家会诊好几回了。顺便一提,那名同学在医院吓得哭撅过去了。”
唐苓楠静了一秒,缓缓问道:“什么问题都没检查出来,但我昏迷了三天?”
陆初丹拿纸巾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听陆初丹这么一说,她确实对此事又有了点印象。她提着快递走在人行道上,一个电动车突然冲到马路牙子上,事出突然,她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撞到在地,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突然觉得学校今年出的新规定——新生必须考过电动车考核才能使用校内电动车这个规定挺好的,我非常赞成。”
陆初丹也赞同:“校方难得干件好事,之前在学校走哪都提心吊胆,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就窜出一辆小电动。顺便一提,那男生已经对骑电动有了心理阴影,可能这辈子都不敢骑了。”
唐苓楠问:“我的医药费……”
“你放心,他主动垫付了。还有就是……”陆初丹一闭眼,“我告诉了阿姨!这么大的事,我……”
唐苓楠一愣,又冷静地说:“没事,我是你,也会告诉对方家长的。她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讽道,“她又不会来。”
是我想当她的孩子吗,她对我失望,我也对她很失望,她不来最好。
她赌气地想到。
陆初丹知道唐苓楠的心结,但唯独这个,是她身为外人不好说什么的,陆初丹只是陈述事实:“但楠楠,阿姨来了。”
唐苓楠一哽,像躲进盔甲里用语言为钳防御的小虾,舞着钳子虚张声势道:“她来干什么,不是她自己说,公司没了她就不能转吗?我又没有她的公司重要,我看是有什么业务才来吧!”
“楠楠,阿姨得到消息的第一天就买了最近的飞机票过来了,我……”陆初丹有心想劝解几句,还是咽了下去,算了,还是让这对母女俩自己说吧。
等陆初丹走后,唐苓楠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还是建议再住院观察几天,她默默睁着眼看雪白的天花板,周围的病床是空的,倒是难得一个“单人间”。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以为她妈妈不会来的,毕竟,她确实令她很失望。
这个城市和这个大学,无论是她还是她妈妈,都没有想到会来这里。
她高中成绩还算不错,尽管就读的学校很好,她在里面的成绩依然算是不错,被分到了最好的一个班,冲刺最好的大学。
她的母亲是一位单身妈妈,父亲原本是一名货车司机,在她出生还未满一岁的时候,运货的时候出了车祸走了,她年纪那般小,不记得父亲的一切,只能从相片和旁人的描述中想象一个模糊的影子。
父亲走了之后,这个家庭就被母亲扛了起来。她的母亲,是位很坚强也很有主见的人,抓住了时代的风口,用父亲的保险金,加上一些年积攒的资金,伙同几位合伙人,走上了创业的道路。
但母亲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兼顾她的存在,她小时候是被寄养在奶奶家的。奶奶对她很好,但家里很穷,做农活的时候是顾不上她的,她会爬的时候怕她走丢,就用一个笼子盖住她,然后再大点,会走会跳了,就散养在院子里,反正村里家家户户都认识的。
小时的事,她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五岁时一个漂亮到好像发光的姨姨到奶奶家,奶奶指着她说:“囡囡,你妈来接你回家了。”
妈妈,这是我的妈妈吗?
小小的唐苓楠悄悄把自己玩泥巴的手藏在背后,眼里有几分期待。女人一点也不嫌弃她脏兮兮的脸蛋和衣服,一把抱起她,眼睛里有浪花:“楠楠,我的宝贝,妈妈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