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马上就给你画一张。”
她不耐烦地提起了毛笔,颇为不讲究地使劲沾了沾墨水,又在砚台上拈了拈。
“那样用毛笔,你未免也太不惜物了。”
“哼,谁叫你偏要看我画画的。”
泠川低下头,恶趣味地画了一只极其抽象的长条狗,吐着舌头,卷着尾巴,匍匐在地。
“看,这就是你。”
顾时接过宣纸,叹了口气说道:
“幼稚死了。”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学无术,我就只会画这个。”
泠川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休息了,你赶紧去干点你自己的事好不好?”
“你为什麽这麽嫌弃我?”
她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顾时顿时後悔了,还不如不问,真是自取其辱,肯定又是一大堆难听的话等着他。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泠川却什麽都没说,只一味地躺在床上愣神。
她没心思对着顾时大放厥词,满心都想着那假死药的事。
就算被化验出是假死药,只要自己死活不把秦思昭供出来,一口咬定自己也不知道那药是做什麽用的,最後应该也没什麽事。
就是她的逃跑计划彻底泡汤了而已……
这枚假死药是她唯一的机会,一旦落空,就得一辈子和顾时捆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得喘息。
她甚至可以认命,可到时候秦思昭会怎麽想她?
一个不守约定,三心二意的人。
他千里迢迢地考进京,从未放弃过她,他为了她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和决心,她唯独不想临阵脱逃,让他失望。
真是……造化弄人。
泠川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只剩下六天,再睡一觉,又缩水成了五天。
若是不能在这五天之内把假死药拿回来,她只能白白辜负秦思昭豁出性命的一片好心,最终还是支离破碎的结果。
她先是觉得对秦思昭愧疚难当,後悔自己把那枚最重要的药丸放置得太随便,不停责怪自己的疏忽大意。
随後,泠川又一下来了精神,反正还剩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五天里,她说什麽都要拼尽全力把那药丸拿回来。
既然他都已经为了她干了这种杀头的死罪,那她难道就不能为了他再多勇敢一点吗。
她不知过了多久,顾时躺在她的身边,亲密地抱着她。
他的体温笼着她,她心里却全是另外一个男人。
泠川心想,原来这就叫做同床异梦。
她摸了摸顾时的脸颊,若是只剩下几天,那她还能乐意哄哄他,可若是要跟他过一辈子,那她现在就想原地升天,求阿娘带她走吧。
“泠川,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行宫歇半个月?”
“你疯啦,我怀了孕,哪受得了路途颠簸。”
泠川赶紧找个理由拒绝顾时的提议,可真是吓了她一跳,若是被带走去行宫,那假死药必定要找不回来了。
“可我看你每天走来走去挺精神的。”
“我娘说了,怀孕的时候多走一走没事,就是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坐太久的马车。再说行宫劳民伤财,一年还住不上几回,赶紧拆了换点银子得了。”
“财政还没亏空到那个程度,这个你倒不必担心。”
泠川懒得跟他瞎扯,直接一翻身背对着他装睡。
装着装着,泠川便真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颇为古怪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