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朔方从来不说谎,更绝不会拿自己的师尊开玩笑,他这麽说,分明是已经觉察出不对了。
李横七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麽,朔方则脸色惨白:“我知道此事荒唐,所以这两日一直暗暗观察,发现师尊的举止确实多有古怪,虽不愿相信,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来告诉你。”
李横七听完,面色已经阴沉如水了,接着就眸光一沉:“多谢师兄如实相告,是不是如你猜测那般,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
滴答,滴答。
头顶的岩石滴落下凝聚的水珠儿,打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下一刻,江云萝睫毛颤了颤,而後胸口一窒,猛然开始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喘,断裂的经脉和骨头在重新恢复,可能是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一时眼眸混乱,无法聚焦。
脑海中的蘑菇齐齐冲她喊:“江云萝!清醒!”
“我刚刚是死了吗?”喉音沙哑,喉骨差点被碾碎。
“还没死,你差点死了!刚刚那个人已经走了,趁着他不注意,你赶紧跑吧!”
脑海中的邪恶蘑菇也道:“没错,此人并非妖族,却对自己的同门下手,怕是已经疯了!你留在这里太过危险!”
紧张,刺激的情绪在她胸口一一滚过,待平息下来,江云萝却是忽然记起什麽,连滚带爬地拖着断裂的脚跟,一步一步挪到躺在地上的君不渡面前。
擡手,摸他脉搏,虽然还跳动,但已经很是微弱。
白赤道:“这人已经死透了,你别管他了!”
江云萝不言,吸一口气,忍着疼痛毫不犹豫在手心划了一道,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被江云萝一股脑儿灌进他嘴里。
嘴里还念叨着:“别死别死,千万别死……”
不知道是不是念叨起了作用,没多久,快要停止的脉搏重新开始了跳动。
“太好了,看来我这人形血包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江云萝长舒一口气,只是紧接着,又立刻陷入慌乱。
谁能想到,背地里暗害师尊的人居然是无庸道君,平日里逍遥快活买酒痴醉,转眼之间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搅弄风云的疯批反派!
眼都不眨就对他们下了死手!
越是风轻云淡,越是病得不轻。
想到临走之前他留下的那句话,江云萝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只觉得天道宫这次恐怕是大难临头了!
“不行,我得赶紧揭穿他的真面目!”
只是,当江云萝从山洞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山崩地裂,宫殿坍塌,不少弟子持剑苦撑,摇摇欲坠之景。
戒律长老及一衆弟子难以置信:“无庸,你作何发疯?竟然残害同门?”
无庸道君漂浮于半空,周身的气息早已失控,双眸更是泛出入魔之相,只听他杳然说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生死往复,循环而已。而今,我欲求大道,不得不杀生献祭,斩断一切俗世尘缘,尔等莫要怪我。”
求大道?他还好意思说要求大道?
轰隆一声,惊雷落下,江云萝脸色惨白,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行。”咬牙,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脑海中的蘑菇:“江云萝,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只怕是躲也来不及了。
江云萝脸色苍白,此时连御剑的力气都没有,可她还是拼着最後一丝力气爬上了鹤仙子的脖子,抚摸着说道:“好仙子,速速带我去参商殿,天道宫的命运就靠你了。”
那鹤仙子昂着脖子叫唤了一声,接着便仰头飞了出去。
等一路飞到参商殿,江云萝便赶紧来到了开啓阵法的圆盘之中,而後回忆着微生仪每次开啓大阵的样子,手指结印,一道灵光冲向大殿之上蜿蜒的纹路。
下一刻,大阵开啓,她又赶紧披着无色衣闯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感受到本源之力被触动的微生仪更是眼皮一跳,前所未有的慌意席卷心头,再也无心纠缠,手中剑意贯穿,不惜燃烧神魂,一剑荡去,终于破开桎梏!
重见天日後,小黑鱼第一个跑出来,看到某个人影时立刻喊道:“微生仪!那不是鬼雀一族的鸟人吗?他怎麽在这里?”
没等犹疑的眼神过去,苍术已经从结界外奔了过来,他面色难看道:“道君,江姑娘让我来给你带个消息,天道宫出事了,让你速速回去!”
微生仪听完这话,脸色猝然一变,再也等不了一刻,闪身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江云萝凭着最後的力气,将李横七朔方还有一衆受伤的弟子全都偷偷运回了参商殿,而後一人喂了一口血。
再出来,苦苦支撑的戒律长老和慎行慎思几人险些都快要断气了!
见形势不妙,江云萝手持焚星,当即袭去,却被那翩翩的人影轻巧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