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目光也跟了过去,不忘初心:“杯子送到了,你没借口再留下了吧。”
的确没有了。
等人离开,夏燃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才起来。
她刚拉开刚刚被江知水带上的卧室门,外面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轮椅上的人又出现在面前。
夏燃歪歪脑袋,好整以暇看着她。
“这次又是什麽借口?”
“别往左看。”江知水语速偏快。
她原先说话很慢,所以这句话显得异常急促。
“……”
夏燃立刻感觉自己的颈部肌肉在蠢蠢欲动。
左边是客厅,为什麽不能回头呢?
如果江知水现在离开,她必定要转身看看,但江知水就在眼前。
人刚嘱咐完自己就转头看。
虽说她没有听对方话的义务,但总觉得奇怪。
四目相对,对面跟木头桩子似的,就差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你了,还看得理所当然。
夏燃不是木头成精,没有她那样的沉静,先问:“有什麽不能看?”
江知水语速又恢复为原先的不急不缓。
“你可能会被吓到,镜子上有血迹。”
“……”
还以为是什麽呢。
夏燃转头去看,客厅沙发旁立着一个巨大的全身镜,镜子上有血红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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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像是刚涂上去的,下边缘部分还在往下流,拖出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镜面斜对卧室门,如无意外,一开门是会看到的,胆子小的还真会被吓到。
夏燃一开门外面的门也开了,她还没来得及往前看,目光就落到了大门口,这才没第一时间看到。
“你还好吗?”江知水关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仿佛夏燃是一个需要关怀的胆小鬼。
她看回江知水,面上丝毫被吓到的表情也没有。
“怕我被吓到啊。”说话时她挑起了浅笑。
江知水瞧见她的表情,顿了几秒询问:“你不怕吗?”
夏燃没说话,但轻松的表情表明了答案。
江知水哑然片刻,觉得心中突然有些难受。
但她分辨不出来那是怅惘,只得说:“我记住了。”
记住了。
夏燃莫名感受到了她的怅惘。
浩瀚的时间划出了分明的楚河汉界,彼方与此岸泾渭分明。
时间一直在向前,哪能停留在过去。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丶如果她们从前的确认识的话。
“确实……早就不怕了。”她看着江知水,含笑说。
江知水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点点头,自己先走了。
这次没有等到夏燃用“她没有借口再停留”为借口请她离开。
她离开後,夏燃转身看向被血迹划得更瘆人的镜子。
血迹的背後映出她重归二十八岁的躯壳。
看了一会儿,她喃喃:“还是挺好看的。”
尽管里面住着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