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听着也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一块儿杀进卫府,然後就看平阳公主在盯着卫青喝药,一时间也不好发脾气。霍彦给卫青施完针,又是好一番叮嘱。
他将方子写好,亲自交到平阳公主手上後,长身一拜,“朝中事多,我还要看顾我那个不省心的兄长,一切拜托舅母。”
平阳公主就笑,他这句舅母出口,笑容更真挚了些,“哎,你去吧,若是不方便,你只管要你兄长搬回来。家里也不差他一屋。”
霍彦礼貌言谢,语气热络。“阿兄都是小伤,过些日子就不打紧了,重要的是舅舅,他身上暗伤多,我每三天来施针一次,平日里倒是舅母需多费心了。”
平阳满口应下。
她很满意霍彦对卫青的关心。
刘彻的笑也更深,拍他大将军的手,有种跟孩子爹分享孩子长大喜悦的感觉。
唯有卫青木木的,袒开自己的衣衬,指着纵横着伤疤的前胸及後背,道,“可我没伤,以前的伤,早已经好了。”
作为一个家庭医生,霍彦现在一听到早就好了这几个字,头就疼,他的面容狰狞一瞬,然後考虑到平阳公主还在,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了,柔声道,“舅舅的外伤好了,可心脉处暗伤也是要人命的。舅舅还是要将养的。”
所有人都满意这舅慈甥孝的场面,唯有卫青被他这个调子搞得浑身不自在。
“阿言,你好好说话,怪吓人的。”
霍彦把狼皮褥子给卫青掩好,在他耳边用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骂道,“舅舅,你就给我整霍去病那死出!”
卫青一下子笑起来,在刘氏姐弟的疑惑注视下,缓缓饮下汤药,道,“阿言乱说,我不怕喝药。”
刘彻的笑容满面,平阳公主也笑。
霍彦给他塞了包奶糖,得了卫青一个赞许眼神。
“羊乳的?”
他嚼嚼嚼,“嗯,羊乳的。”
他不怕喝药,但他爱吃糖。
霍彦想到这就叹气。
阿兄就是太随舅舅了。
元狩元年,秋,霍府。
西墙根新移栽的二十株棠梨已结了青果,霍彦特意让那潘黄门的侄儿做了引水竹渠。晨露顺着竹节滴在树根,惊起在旁边打磕睡的小漂亮,小漂亮嗷了一嗓子,扑进霍彦怀里。
酒业改革大成,为防豪族诸侯们报复,霍彦跟汲黯前後脚辞官,不同的是汲黯被彻底放弃,而霍彦只是被刘彻安排着回去做侍中。
他这侍中也就名义上的,真正干的是医官兼卫青的政务代办,以及卫青分出来的霍去病军务代办。
霍彦不代办不知道,一代办才知道他舅舅多累,朝廷跟刘彻像吃干饭的,啥都要他舅舅处理,这不累死!
刘彻这是找到一个,猛猛用,是吧。
霍彦想的没错,刘彻就是好用,库库用,霍彦现在都没心思想他阿兄怎麽死的了,他现在就觉得大家都是被累死的。
什麽破制度,朝廷人才多,但基础性官吏在哪里,公务员不够,你倒是招啊!
太学吃干饭的啊!董仲舒搞的什麽玩意儿!不行就换人!
他边骂边干,跟着卫青和霍去病库库干,干得刘彻眼越来越亮。
新的牛马,还是纯血的家生马崽,刘彻高兴坏了。
但霍彦提出的军队素养问题,要求百人小队配备一名政委负责生活的奏折,被否了。
汉代实行全国皆兵的兵役制度,男子年满二十三岁,就开始承担服兵役的义务,直至五十五岁。在这期间,每年农闲时接受军事训练,正式在军队中服役的时间为两年。其中一年在本郡服役,另一年调守京师或是戍守边疆,要素养干什麽,那跟酸文人似的,战斗力都不怎麽样。
霍彦就与刘彻说,说他厂里的那些工人家生活好了,孩子就多,其中不少孩子还读了书,他养不起,打算把这些人往军队里送,要他们吃些沙子锻炼锻炼。
刘彻心道不就是征几个有文化的兵吗,阿言把人送去就送了,反正谁嫌兵多。
然後霍去病就收到了他幼弟给他的一万精骑配的一百督导员和人手一本霍彦根据弹幕提示编的《如何做好一个政委,从入门到精通》。
刘彻美其名曰,锻炼就到最好的地方。
为首的被霍彦叫带队老师的人笑得人畜无害。
“君侯,这些孩子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就行。”霍去病点头,对霍彦安排表示满意,然後就听见夏侯始昌大着胆子道,“霍大人叫我跟着您。”
霍去病无言,这是派人来看着他了。
他把夏侯始昌安排在离自己最远的营帐,然後霍去病喜提霍彦亲自出马特殊待遇。
霍去病这半年上不了马,打不了马球,踢鞠球都不是第一了。
他不开心,但他发现这些督导员好像真的有用。
晨雾未散时,督导队的铜铃已响彻辕门。百名青衫少年带着人列队校场,席地而坐。
霍去病掀开帐帘时,正撞见夏侯始昌在教士卒认字。细沙垒成的阴山模型上插满小旗,每面旗都系着每一个将士的姓名木牌。最年轻的督导员跪坐在沙盘旁,用特制的炭笔记录着,“戍卒李二郎,父殁元光五年马邑之围,母织葛布供弟读书。。。。。。世系忠良之士。”
一个士卒大喊,“李二郎!我是李二郎!”
士卒们笑成一团。
“这是什麽?”霍去病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