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木星似乎并不明白,正在发生什麽。)
……
【八号,闻樱。】
同样,显露出的是“秦木婴”——真的丶成年的闻樱。
“我不明白。”
(声音乱颤,显然其实已经什麽都明白了。)
“他为什麽,为什麽……要在日记里,编出两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求助地四下张望。)
所以闻玺才尽可以随意构造他们,甚至知晓一切堪称隐秘的细节。
所以书外人能够钻这个空恰好穿书。
“他叫她……秦木婴……”
(语无伦次,浑身痉挛。)
秦木婴不是秦木星的双胞胎名字,它是“闻樱”与“秦木星”的合二为一。
也是这两个人从“闻玺”手里经受过一切的合二为一。
“我……为什麽……他怎麽会……我……”
(小闻樱冷漠旁观。)
……
【一号,闻玺。】
到了最後,他只不过是个无害又脆弱的虚构人物。
“所以……其实是他,另一个我……全是他自己……?”
(秦木婴哭。)
“是这样吗?在妈妈不在的时候,把妹妹扔到雨里,想让她和自己一样生病丶最好烧死,烧傻也可以?他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好受?”
(没有人回答。)
但结局显而易见:妹妹没有死。
妹妹只是聋了,并且得到了一段可以随意扭曲的空白记忆。
在贯穿十年的自我厌弃後,她终于为了那件根本不曾成立的“罪”,走向了与萍水相逢男友的死亡契约。
“还有,还有木星……都是他一厢情愿?木星根本没想和他在一起,是他不断在洗脑他,用自己的病当威胁,让他相信全是他的错,让他……”
(秦木星:要真只是这样倒好了!)
(秦木婴猝然擡头,发抖。)
自始至终,秦木星没真正对任何人坦白过任何事。
包括此刻。
归根究底,闻玺对他做过什麽已经不重要了。
在那之後,秦木星再也没考上过大学。他得了病,一边服药一边两度入狱出狱,最终选择了和年轻的女友自杀了结。
“所以我不是他。他没有存在过,我不是——”
(木星被推开。母亲被推开。)
(秦木婴闭上眼睛,张大了嘴巴像要哭,但一点声音也没有出来)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啊!”
(发病。)
……
之後就是一片混乱了。
即使努力试图回忆,唐思烬也很难用连贯的语言,将前夜混乱又夹带诡异秩序的场景复述下来。
无数画面连成碎片:闻玺脸色死白,双眼浮肿,像死了一样躺在无数人手里,像被剥了皮的动物一样瑟瑟发抖。秦木婴岌岌可危的精神彻底支离破碎,两手捂着脸,死了一样躺在墙角。秦木星背对衆人蹒跚向墙的另一边,小木星终于意识到什麽,在他和闻玺之间仓皇转目。闻玺母亲嚎啕大哭。吴心语也哭了起来。
只有小闻樱被人流卷着流着,面色毫无触动。
她像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小上帝,一个还没学会何为悲悯的小神。
唐思烬轻轻叹了口气,转向最近的窗口,渐渐出神。
真相大白後,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秦木星和闻樱,一个往事成迷丶反常缄默,对书中闻玺充满厌恶;一个则忘记了自己当年究竟如何被高烧致聋。
书中书外,虚构与现实终于交汇。
非常丑陋的真相。
天已蒙蒙亮,第四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