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但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你平时不上这儿来?”
“我来这里做什麽。”娄思源又吹起了口哨,这回换了个旋律,像《致爱丽丝》。他吹了几句就停了:“我不喜欢花,我又不是女孩子。你呢?”
“……”
唐思烬看着他。
“哦,你也不是。”娄思源做了个鬼脸,“你长得好看,我就忘了。”
唐思烬说:“我妹妹不喜欢花。”
自己来这几天,虽然对家里的事情并不过多谈论,但娄思源还是知道唐恩汐的存在的。他也知道妹妹和自己是双胞胎,闻此点头,“那她喜欢什麽?”
“我不知道,她会玩娃娃,但也不喜欢娃娃。”
唐思烬在摇椅上坐下来,“她好像什麽都不喜欢……”
“真的?”娄思源也坐下了,“不可能吧。”
鸢尾花自由伸展着,遮盖住夜空。
唐思烬两手撑在身侧,忽然说:“妈妈死後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我没法给她安全感——安宁。我也不是成年人。”
“安宁?”
“她会问我,你能给我安宁吗。”唐思烬低下头,脚尖擦过地面,“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
“我也不知道。”娄思源说,“你妹妹这用词挺抽象。”
他俯下身,从泥土里捡起什麽,原来是几片边缘枯萎丶自然掉落的卷曲花瓣。紫色花瓣躺在手心里,娄思源不知在想什麽,随後小心地收起手指,只留下小指指甲,在上面划了几道。
“我之前看书,上面写着在花瓣背面写字,然後反过来放在手上,可以当玩间谍游戏的道具。”娄思源把花瓣翻到背面,“不过得凑够四五个人才能玩,等以後有机会吧,现在是不可能了。这附近连人烟都没多少。”
也是。唐思烬想,他都要走了。
他又偷偷去看娄思源,但表情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麽。娄思源鼻梁上的伤口没再破裂过,侧面看去只剩下以浅浅的小白痕。他想这是自己在「缝隙」里见过的其他病人吗?为什麽娄思源这麽早就知道「轰炸机」的情节?
为什麽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唐思烬问:“你走了,以後还回来吗。”
“你和你妹妹一直住在这里不走?”
他点头。
“我走前会告诉你的。或者等有机会,再回来找你玩。”娄思源伸出手,仍然懒懒散散的,“拉勾吗?”
他没有动。
娄思源的手指动了动:“伸手。”
唐思烬突然绞住双手,看着他摇头。
娄思源脸上果然显出不解,也放了手,看他的表情:“嗯?”
鸢尾花花瓣飘落在地。
“我不要保证。”他听见自己说——和之前告诉对方“我妈妈死了”的感觉如出一辙,并不知道为何要讲,但似乎就有这麽一句话一直压在心头,只等着被出口——“因为你不会做到。我们只是夏天结束前的玩伴而已,就算约好,你也不会告诉我,更不会回来。”
一种无来由又忧伤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唐思烬轻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