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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中的回响(第3页)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宋弥章,仿佛要将他身上那“污秽”彻底看穿丶烧毁。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儿子的心疼,只有被彻底冒犯的家族尊严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爸……”宋弥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後一丝希望也在这冰冷刺骨的目光下冻结丶碎裂。他感到彻骨的寒冷,比在戒同所冰冷的电击床上更甚。

“别叫我爸!”宋父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但那眼神却更加冰冷丶坚硬,像一块再也捂不热的铁。

他重新坐回沙发,脊背依旧挺直,却透出一种沉重的疲惫。他不再看宋弥章,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最终审判般的冷酷:

“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能治好你的地方。”

“治”这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宋弥章浑身一颤,如坠冰窟。他明白了。那个地方的名字像毒蛇的信子,瞬间钻入他的脑海——戒同所。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辩解,都在父亲这句冰冷的话语面前化为齑粉。他最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那点从喻凯明身上汲取的微光,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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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无处不在的冰冷。

金属床架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床单直刺脊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丶汗液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丶类似金属锈蚀混合着陈腐灰尘的怪味。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直射下来,没有一丝温度,将房间里的一切——冰冷的水泥地丶斑驳的墙壁丶还有那些躺在各自床上丶眼神空洞或身体微微抽搐的人——都照得纤毫毕现,如同停尸间。

宋弥章蜷缩在靠墙的角落,试图汲取一丝墙壁的凉意来抵御内心更深的寒冷。他身上的蓝色条纹病号服宽大粗糙,摩擦着皮肤上那些隐秘的淤青和电击留下的红痕,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隔壁床那个瘦得脱形的男人又开始在睡梦中发出压抑的丶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

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两个穿着灰色制服丶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本和笔。他们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张床。

“037号!”一个工作人员冷硬地喊出编号,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宋弥章身体本能地一僵。037,那是他被剥夺的名字後,仅存的代号。

“到。”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打量一件物品。“准备一下,矫正室。”

矫正室。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宋弥章的神经。胃部猛地一阵痉挛,酸水涌上喉咙。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和灭顶的恐惧。

他几乎是挪下床的,双腿虚软得不听使唤。在工作人员的押送下,他穿过一条更加冰冷丶更加死寂的长廊。墙壁是同样惨白的颜色,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如同敲击在棺材板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丶没有任何窗户的铁灰色金属门,门上一个红色的指示灯幽幽地亮着。

门无声地滑开。里面的空间不大,灯光是同样惨白刺眼的冷光。房间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张冰冷的丶结构怪异的金属椅。椅背很高,扶手和椅腿上都连接着粗黑的皮带和电线。椅子的正前方,是一台闪烁着幽幽蓝光的仪器屏幕。

“坐上去。”工作人员的声音毫无波澜。

宋弥章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每一次靠近这张椅子,都像是走向刑场。他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每一步都耗尽全身力气。当冰冷的金属椅面贴上他单薄病号服下的皮肤时,那寒意瞬间刺入骨髓,让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粗糙的皮带勒紧了他的手腕丶脚踝和腰部,将他死死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冰凉的电极片带着粘稠的耦合剂,被粗暴地贴在他的太阳xue和颈侧,那触感滑腻而恶心。

“看着屏幕。”指令冰冷。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所谓的“矫正宣传片”。画面光鲜亮丽,旁白却用一种机械的丶带着催眠般魔力的冰冷女声,一遍遍重复着:

“同性恋倾向是一种可矫正的心理障碍……”

“建立与异性的正常情感联结是唯一救赎……”

“回归正途,拥抱阳光……”

“摒弃污秽,重获新生……”

那些字句像冰冷的毒蛇,钻进宋弥章的耳朵,缠绕上他的大脑。他感到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他拼命想移开视线,想捂住耳朵,但身体被牢牢禁锢,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那声音如同魔咒,一遍遍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丶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太阳xue和颈侧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颅骨,又像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神经!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冲破喉咙。宋弥章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在冰冷的束缚带下疯狂地弹跳丶痉挛。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蓝白色电光覆盖,视野里只剩下屏幕上那些扭曲跳动的“正常”画面和女声冰冷刻板的宣判。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浮沉丶碎裂。

“摒弃污秽……重获新生……”那女声还在继续,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剧痛深渊时,宋弥章唯一残存的念头,是左手艰难地丶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冰冷粗糙的床单下,他僵硬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死死地丶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攥住了枕头底下那个坚硬冰冷的金属小方块——喻凯明塞给他的旧Zippo打火机。金属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丶近乎幻觉的触感。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喻凯明手指的温度,残留着暴雨之夜里奔跑时他掌心的滚烫,残留着天台门被撞开时那团烈焰般的光和热……

凯明……火焰……

这念头成了他意识沉沦前唯一抓住的浮木,成了无边炼狱里一缕微弱的丶却不肯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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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高墙上狭窄的丶嵌着铁条的窗户,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光柱。光柱里,无数尘埃无声地翻滚丶沉浮。宋弥章蜷缩在活动室角落一把吱呀作响的木椅里,像一片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落叶。他低着头,宽大的蓝色条纹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他一只枯瘦的手藏在袖管里,隔着粗糙的布料,神经质地丶一遍遍摩挲着袖子里那个坚硬冰凉的金属轮廓——喻凯明的打火机。只有掌心传来的那点冰冷的触感,才能让他确认自己还未彻底变成这间屋子里那些眼神空洞的游魂。

突然,活动室那扇厚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巨响。一个穿着灰色制服丶满脸横肉的工作人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像鹰隼般扫视着房间里麻木的人群。

“037号!”他吼着,声音粗粝,“出来!有人探视!”

探视?宋弥章麻木的神经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擡起头,死水般的眼底骤然掀起一丝微弱的波澜。难道是……凯明?这个念头像一簇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灰烬般的心。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笨拙踉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他跟着工作人员,脚步虚浮地穿过那条熟悉的丶散发着消毒水和绝望味道的长廊,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上。

探视室同样冰冷。一张长桌,两把椅子,中间隔着厚厚的丶布满划痕的透明亚克力隔板。当宋弥章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目光急切地投向隔板对面时,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熄。

不是喻凯明。

隔板对面坐着的是齐嘉豪。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羊绒衫,外面是质地精良的深色外套,头发一丝不茍。他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桌面上,姿态依旧是那个无可挑剔的优等生。只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当他的目光与宋弥章惊愕丶失望继而迅速转为冰冷的视线相遇时,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丶难以捕捉的痛楚和……闪躲?

巨大的失落和随之而来的尖锐愤怒瞬间攫住了宋弥章。他像一头被彻底愚弄丶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扑到隔板前,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冰冷的亚克力板上,身体前倾,隔着那层透明的屏障,死死地瞪着齐嘉豪。几天来积压的恐惧丶绝望丶愤怒和被背叛的痛楚,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是你?!”宋弥章的声音嘶哑尖利,像砂轮在生锈的铁片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恨意,“你们齐家!你爸!都是杀人犯!刽子手!”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隔板对面的齐嘉豪凌迟。“放我出去!齐嘉豪!你不是有本事吗?你让他们放我出去!”他嘶吼着,手指在隔板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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