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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与囚笼(第2页)

齐家豪的嘴角扯动了一下,牵扯到眉骨的伤口,让他微微蹙眉。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丶带着浓重嘲讽的审视。他随手将染了血的脏T恤甩在肩上,目光钉子一样钉在温晁身上,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砸在温晁耳膜上:

“啧,瓷娃娃?”声音沙哑,带着剧烈运动後的喘息,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打磨着玻璃,“这种地方,骨头渣子都能把你硌碎了。趁早滚蛋,别脏了你这身好皮囊。”

说完,他不再看温晁一眼,单手一撑围绳,利落地翻身跳下拳台,落地的瞬间膝盖微不可察地软了一下,随即又绷得笔直。他拨开围拢上来试图套近乎或递毛巾的人群,径直朝着更衣室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汗与血交织的背影,强硬地融入昏暗的通道深处,像一头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温晁坐在原地,指尖冰凉。那句“瓷娃娃”和“滚蛋”带着粗粝的沙砾感,在他耳边反复碾磨。周围人声鼎沸,赢钱的狂喜和输钱的咒骂像潮水一样冲刷着他,他却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拳台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血泊,齐家豪眉骨滴落的血珠,还有那双在绝境中燃烧丶又在对视时充满冰冷嘲讽的眼睛……这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丶切割,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冲击,混杂着生理性的强烈不适和一种被冒犯的难堪,然而在这之下,却诡异地翻涌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悸的丶近乎病态的吸引力——一种对那野蛮生命力飞蛾扑火般的向往。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下洞xue。外面湿冷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尾气味,却让他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般贪婪地大口呼吸。家族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车内恒温的暖气丶真皮座椅柔软的触感丶车载香薰系统散发出的清冷雪松气息……这一切精致到极致的舒适,此刻却像一层冰冷滑腻的膜,紧紧包裹住他,提醒着他那个无法挣脱的身份与牢笼。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相亲晚宴上那位银行家女儿精致完美的笑容浮现在眼前,随即被齐家台上那双燃烧着野性与疲惫的眼睛粗暴地撕碎。那声沙哑的“瓷娃娃”又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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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温晁独自一人,又一次站在了那个通往地下的丶污秽油腻的楼梯口。空气里那股熟悉的丶混合着汗臭丶铁锈和劣质烟草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比上次更加浓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翻涌,走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前排的塑料椅,而是隐在靠近通道出口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和攒动的人头,紧紧锁住拳台一角正在做最後准备的齐家豪。

齐家豪似乎刚结束上一场缠斗,额角又添了一道新鲜的擦伤,血珠正缓慢地渗出。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那条标志性的黑色短裤,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新旧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构成一幅极具力量感的图腾。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用粗糙的白色运动绷带一圈圈缠绕自己的指关节和手腕。动作熟练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汗水顺着他紧绷的背肌沟壑流下,灯光在那起伏的线条上跳跃。他偶尔擡起头,眼神扫过喧闹的台下,依旧是那种漠然的丶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像一头在荒野中警惕着四周的孤狼。

温晁的心跳得很快,血液在耳膜里鼓噪。他强迫自己走出阴影,脚步有些虚浮地穿过人群。周围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他径直走到拳台边,在齐家豪准备起身跨上台阶时,拦在了他面前。

齐家豪的动作顿住了。他比温晁高了小半个头,微微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少爷”。浓密的眉毛挑起,眉骨那道结痂的旧伤疤也跟着动了一下,眼神里的审视和嘲讽毫不掩饰,像冰锥一样扎人。

“又是你?”齐家豪的声音带着刚结束热身的沙哑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骨头硬了?还是上次没看够血?”

温晁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对方的目光下微微发烫。他强迫自己迎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依旧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打一场,能拿多少?”

齐家豪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咧开一个近乎凶狠的弧度,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怎麽?少爷也想下注玩玩?还是想提前买我输?”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身汗水和硝烟的气息,极具压迫感,“老子可不是你那些俱乐部里陪练的花架子。”

“不是下注。”温晁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试图压过周围的噪音,指尖在身侧悄然收紧,“我买你的时间。打完这场,陪我去个地方。价钱你开。”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现在,现金。”

他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没有封口,里面露出一叠崭新的丶深红色的百元钞票的边角。那抹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刺眼。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拳台角落破风扇徒劳的嗡嗡声。齐家豪的目光在那厚实的信封上停留了足足两秒,又缓缓移回温晁的脸上。他脸上的嘲讽更深了,眼神却变得复杂,像是在看一件极其荒谬又带着某种诱惑力的东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哈!有钱烧的?”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带风,一把夺过温晁手中的信封。粗糙的手指捏着那叠钞票,随意地掂了掂,发出沉闷的沙沙声。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温晁略显苍白的脸丶价值不菲的西装丶纤尘不染的皮鞋,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一丝紧张的眼睛上。

“行啊,”齐家豪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瓷娃娃’想找点刺激?老子成全你。这点钱,够买老子一个钟头了。台上等我。”他不再看温晁,将那个厚厚的信封随手塞进自己运动短裤那简陋得几乎没有深度的後袋里,钞票的一角还露在外面。然後,他不再有任何废话,猛地转身,双手抓住拳台边缘的围绳,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如岩石,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矫健的身影便稳稳落在了拳台中央,发出沉闷的声响。

温晁站在原地,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夺过信封时带起的风,以及那钞票被捏在粗糙掌心里的质感。齐家豪最後那句“台上等我”和塞钱的动作,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甩在他脸上,火辣辣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心脏。他清晰地看到周围有几个人投来或好奇丶或鄙夷丶或了然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针尖,刺得他无所遁形。

他几乎是立刻後悔了。後悔自己的冲动,後悔用这种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方式去靠近那个浑身是刺的男人。这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他本该转身就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难堪。

然而,当拳台中央的铃声再次刺耳地炸响,当齐家豪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向对手,当那原始的丶充满力量感的搏杀再次在眼前上演时,温晁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紧紧盯着那个在台上腾挪闪避丶挥洒汗水的男人,看着他眉角渗出的新鲜血迹,看着他每一次击打时绷紧的肌肉线条,看着他眼神里那股永不熄灭的火焰……那股被齐家豪定义为“刺激”的东西,像罂粟的毒,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血液,麻痹了屈辱的神经,只剩下一种近乎自虐的丶无法移开视线的沉迷。

他终究没有走。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僵硬地站在拳台边那片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等待着那一个小时的开始。时间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和肉体撞击声中缓慢地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当齐家豪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勾拳将对手KO在地,裁判宣布胜利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享受欢呼,甚至没有多看台下一眼。他径直走到温晁面前,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肮脏的地面上。他刚从激烈搏杀中带出的丶尚未平息的滚烫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汗味丶血腥味和一种原始的男性荷尔蒙。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因喘息而更加沙哑,不容置疑。然後转身就走,没有等温晁回应,仿佛笃定对方会跟上。

温晁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动了脚步,跟在那堵汗湿的丶宽阔的背影之後,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通往地面的楼梯。身後,是尚未散去的喧嚣和血腥气;前方,是未知的丶被买下的一个小时。每一步,都踩在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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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深夜湿冷的空气,与地下室的浑浊闷热形成强烈反差。齐家豪毫不在意地套上他那件洗得发白丶边缘磨损的灰色旧T恤,背对着温晁,走向停在街角阴影里的一辆破旧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踏板摩托车。车身布满划痕和锈迹,车灯罩也裂了一道缝。

他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动作带着一种粗粝的流畅感。发动机被他用力踩响,发出沉闷而吃力的“突突”声,排气管喷出一股带着机油味的淡蓝烟雾。他侧过头,下颌线绷紧,眼神瞥向还站在几步开外的温晁,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审视。

“怎麽?嫌脏?”他拍了拍摩托车後座那层厚厚的灰尘,“还是少爷你那身皮,沾不得这种‘贱泥’?”那“贱泥”二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像是故意要碾碎温晁那层矜持的外壳。

温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夜风灌进他敞开的西装外套,带来刺骨的寒意。他看着那辆在路灯下显得更加破败不堪的摩托车,後座狭小,覆盖着一层经年累月积攒的灰尘油泥。他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潮湿油腻的人行道上,脚下传来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去哪?”他最终开口,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单薄,避开了那个关于“脏”的问题。

“怕了?”齐家豪嗤笑一声,拧了拧油门,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一阵暴躁的轰鸣,“怕就滚回去,钱不退。”他作势就要松开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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