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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很冷门的（第1页）

一对很冷门的

哥哥，我的血染红你的婚戒

＞宋程婚礼那日，疯癫五年的宋寺被接回了家。

＞她手腕上系着褪色的蓝发带，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她送的礼物。

＞“哥哥今天真好看。”她痴笑着扯他胸前的白玫瑰。

＞宋程任她撕碎花瓣，低声问：“阿寺，还认得我吗？”

＞当新娘挽着他走向神父时，宋寺突然爬上露台栏杆。

＞“宋程！”她尖叫着向後倒去，“下辈子不做你妹妹——”

＞他甩开新娘冲过去，只抓住半截发带。

＞宋父颤抖着公布真相：“她不是你亲妹妹。。。当年是我下药送走的她。”

＞宋程笑着松开染血的发带，从同一处露台纵身跃下。

＞落地时，他的婚戒滚进她凝固的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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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铺天盖地的红。

喜字烫金，灯笼高悬，猩红的地毯从雕花大门一路铺到主宅深处，像一条蜿蜒淌开的血河。空气里塞满了腻人的香水丶昂贵的雪茄和热烘烘的恭维，嗡嗡地响着，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宋程站在这片刺眼的喧嚣中心，身上那套名家手工缝制的白色礼服挺括得像个冰冷的壳。他嘴角习惯性地牵起一丝弧度，眼里却沉着一片冻透的死水。宾客的笑脸在他眼前模糊地晃动，杯盏碰撞的脆响，全成了遥远背景里无意义的杂音。

他的视线，穿透这虚假的热闹，死死钉在宴会厅最偏僻的角落。

阴影里，一把笨重的红木扶手椅上，蜷缩着一个人影。瘦得惊人，宽大的旧衣服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就能散架似的。是宋寺。五年了。她回来了，就在他婚礼的这一天，像个被命运恶意投掷回来的丶破碎的旧物。手腕上，松松垮垮系着一条发带，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损起毛，但宋程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笨拙地包在盒子里送给他的。湖水蓝，她当时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说：“哥，这个颜色最衬你！”

现在，那点残存的蓝色，像一道褪色的旧伤疤，扣在她枯枝般伶仃的手腕上。

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剧痛瞬间炸开。他几乎要迈步冲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这时，宋寺忽然动了。她擡起头，空洞的眼神在满场刺目的红色里茫然地转了几圈，最後，竟然定定地落在了他身上。

那混沌的眼底，极其缓慢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像即将燃尽的烛火最後一点挣扎。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毫无机质的丶孩童般痴傻的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那片刺眼的白，朝着他，走了过来。满场的谈笑风生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又惊疑地转向宋程。宋程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能看着她像一抹被风吹动的游魂，穿过那片令人窒息的红海，一步步靠近。

“哥哥……”她站定在他面前，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懵懂。枯瘦的手指擡起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好奇，轻轻碰触他胸前那朵娇艳欲滴丶象征着纯洁与誓约的白玫瑰。“……真好看。”她的指尖颤抖着，突然用力，狠狠揪住那脆弱的花瓣，一瓣，又一瓣，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撕扯下来。洁白的花瓣在她指间碎裂丶飘零，落在猩红的地毯上，如同点点泪痕。

宋程没有动，没有阻止。他甚至微微低下头，任由她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发顶擦过他的下颌。他屏住呼吸，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结了冰的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濒临破碎的微颤：“阿寺……”他顿了顿，那熟悉的称呼在舌尖滚过，带着五年分离淬炼出的丶刻骨铭心的锈蚀感，“……还认得我吗？”

撕扯花瓣的动作，骤然停住了。宋寺擡起头，那张苍白瘦削的脸，离他那麽近。她的眼神依旧空茫，深处却有什麽东西剧烈地翻搅了一下，像沉船搅动了漆黑的海底淤泥，搅起一片浑浊的痛苦漩涡。一丝极细微的丶仿佛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她猛地松开手，沾着花汁的碎瓣簌簌落下。她踉跄着後退一步，像是被他的声音烫伤了，又像是被自己混乱的记忆碎片刺穿了。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里，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丶困兽般的喘息。

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了。窃窃私语变成了尴尬又惊惧的沉默。宋父宋啓元铁青着脸，像一尊压抑着雷霆的怒佛，几步上前，粗暴地一把攥住宋寺纤细得不堪一握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能捏碎骨头。“闹什麽！”他低声呵斥，声音里淬着冰冷的厌恶，“还嫌不够丢人？带她回房间去！锁好！”後面一句，是对着旁边一个手足无措的老佣人吼的。

老佣人吓得一哆嗦，赶紧上前搀扶。宋寺像是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只是被那粗暴的拉扯弄得更加惊恐，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破碎的尖叫，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她被连拖带拽地拉离了这片让她失控的红海，留下满地狼藉的花瓣和一片死寂。

宋程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消失在侧门阴影里的单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不见。他缓缓地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丶带着香槟和香水甜腻的空气灌入胸腔，却像吸进了一把冰渣。他挺直了背脊，脸上那副温雅得体的面具重新严丝合缝地戴好，甚至对着几步外丶脸色煞白的新娘苏婉，微微颔首，挤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他伸出手臂，苏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挽住了他，指尖冰凉。

司仪努力调动气氛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缝合这场意外的裂痕。婚礼进行曲庄严而神圣地流淌。宋程挽着苏婉，踏着猩红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向前方布置着鲜花和十字架的神坛。宾客们努力恢复着笑容，祝福的掌声重新响起，试图掩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踏在刀尖上。宋寺手腕上那条褪色的蓝发带，她撕扯花瓣时绝望的呜咽，她眼中那片浑浊的痛苦漩涡……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刺穿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看着前方神父温和的脸，听着司仪念诵着千篇一律的誓词。

“宋程先生，你是否愿意……”

神父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就在这庄重而虚僞的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靠近侧门露台的方向，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尖叫！

“宋程——！！！”

那声音尖锐得划破一切，带着摧毁一切的绝望和疯狂。不是“哥哥”，是“宋程”！是全名！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宾客愕然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成惊恐的冰雕。宋程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灌回四肢百骸。他猛地甩开苏婉紧挽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穿着高跟鞋的新娘惊呼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尖叫声传来的露台方向冲去！挡在他面前的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杯盘碎裂声丶惊呼声乱成一团。

他冲上露台。

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宋寺。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爬上了露台那冰冷光滑的大理石栏杆。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猛烈地灌进来，将她身上那件宽大的旧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破败的旗帜。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吹下去。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丶解脱般的火焰，直直地丶死死地盯着刚刚冲上露台的他。

“下辈子——”她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丶玉石俱焚的决绝，清晰地砸进他耳膜，“——不做你妹妹——！！！”

话音未落，她仰面，像一只折断了翅膀丶终于放弃挣扎的鸟，带着一种奇异的丶拥抱般的姿态，猛地向後倒去！

“不——！！！”宋程的嘶吼撕裂了喉咙，带着濒死的绝望。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栏杆边缘，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上，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他拼尽全力伸出手臂，五指张开，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急速坠落的身影！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牵扯感！

他抓到了！

是那条系在她手腕上的丶褪色的湖水蓝发带！

然而，那薄薄的一层布料，如何承受得住一个下坠人体的重量？就在他指尖感受到那丝微弱的牵绊，心中刚刚燃起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火苗时——

“嗤啦——”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丶布帛撕裂的脆响。

仿佛命运的嘲弄，冰冷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