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一些瓷碗中早已洒上了油条碎丶榨菜还有葱花,想是一早就料到有人会来尝试一二。
黎书禾往碗里又加了一勺酱油,竹瓢舀着那沸腾的豆浆冲进碗中,纯白的豆浆瞬间变成酱色,往外飘着鲜香。
领了吃食的裴珣立马端坐到一旁,迫不及待地要尝一尝今日的朝食。
烧麦还略带着烫意,凑到嘴边吹了吹,一口咬下,劲道的面皮包裹着香甜的江米,而软糯的江米又油润润地裹着油渣,咀嚼的时候耳朵里还能听到油渣“咔擦”的回响。
不消片刻,一整个烧麦便已进入了他的腹中,只留唇齿间的馀香让他满足地吸气。
裴珣手中的筷子已然又夹起了一个,想起边上那碗加了佐料的豆浆,不由又先放下,拿起勺子先啜了一口。
酱油与葱花交叠在了一起,将最後那一丝的豆腥气都冲淡了,醇厚咸鲜的豆浆浓香扑鼻,油条碎被豆浆泡软後,软绵柔滑,入口即化。
裴珣惬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怪不得黎娘子推荐这咸口的豆浆,与这猪油渣烧麦,甚是相配!
……
被捷足先登的丁复憋着一股气,拎着食盒到了陆少卿屋里时脸上还带着怒意。
陆怀砚扫了他一眼,都不用等他发问,丁复已经对着自家上峰开始控诉起来:“大人,我看这裴侍郎是打算赖在我们大理寺不走了!整个大理寺的人加起来,还没有他吃的多!”
陆怀砚淡淡道:“食堂不是规定限量了吗?”
丁复更气了!敢情这限量的规矩真是因为裴珣才制定的!
丁复又添油加醋道:“大人,这裴侍郎一直在这搔首弄姿的,黎师傅对他都格外关照一些,今儿还特地给他介绍新吃食哩。”
陆怀砚手中握着的笔一顿,纸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墨渍。
丁复犹为不觉,仍在继续怂恿着:“大人,现在人也抓到了,您可让他快些回去吧!”
陆怀砚重新拿了一张白纸铺上,问道:“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胡四和永平侯的窝点了吗?”
丁复摇头:“尚未,不过昨日袁妈妈将她所知晓的几处地点都已告知。”
“那便派人蹲着。”起身走到了桌前,看着食盒里的吃食,又多说了一句,“永平侯府也派人盯着,只要一有动静,立马就将人带回大理寺。”
“是。”
陆怀砚“嗯”了一声,坐下开始用食。
看着盘中码着的吃食,薄皮如纱,里面的馅料确实裹得严严实实。
夹起一个送入嘴中,外皮一经咬裂,里面的油脂香瞬间汹涌地在口中炸裂开,混着黏腻的江米还有香脆的猪油渣,甜中透酥,格外有嚼头。
等他细细品尝完一个後,旁边的丁复已然将整盘烧卖都吞入腹中,就连瓷盘上留下的油脂都没有放过,舔得那叫一干二净。
陆怀砚:“……”
丁复见上峰看向自己,还以为他是想喝豆浆了,连忙将两碗豆浆都摆了出来,说道:“这碗棕色的便是咸口,怕大人喝不惯,又特地多拿了一碗甜的。”
陆少卿显然是个爱吃甜食的。他可是亲眼瞧见他昨日将那甜口的粢饭团全都吃完了!
心想着,这次总算能多一碗出来了吧!
陆怀砚确实是先舀了一勺甜浆,豆渣全都被过滤干净,齿间只馀下醇厚的豆香。
一口抿下,细腻丝滑,又恰到好处的香甜,宛如是这冬日里刚刚发出的新芽,清爽回甘。
旁边的丁复嘿嘿一笑,觉得自己果然是了解上峰的口味喜好,邪恶的双手已然向那碗咸豆浆伸去,那张不把门的嘴巴还在念念有词:“黎师傅还特地给那裴侍郎推荐了这咸口的豆浆,我非得来尝一尝是何滋味不可!”
豆浆还未入口,便被上峰无情地打断。
“等等——”
陆怀砚伸手,将那碗咸口的豆浆从他的手里端出,神色自然道:“既然一人两份,这份咸口的理应也是我的。”
丁复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他们那个说好不重口腹之欲的陆少卿呢!到底去哪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