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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燃尽江南(第2页)

他面前的地上,蜷缩着一个鼻青脸肿丶浑身是血的胖子,正是这间赌坊的管事“肥膘”。胖子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嗬嗬喘气,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恐惧地看着齐家豪。

“豪…豪哥…饶命…钱…钱真的都…都在这里了…”胖子抖如筛糠,努力想指向墙角一个被撬开的破旧钱箱。

齐家豪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动一下。他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沾血的破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听说,‘三爷’看上城西码头新开的那片渔市了?”齐家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不出喜怒。

胖子浑身一僵,眼神闪烁:“没…没有的事…豪哥您听谁瞎说…”

“嗤。”一声轻蔑的冷笑。齐家豪手腕一翻,匕首快如闪电般钉在胖子肥厚的大腿外侧,离动脉只差毫厘。

“啊——!”杀猪般的惨叫再次响起。

“我说有,就有。”齐家豪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阴影将胖子完全吞噬。他俯身,左手握住匕首柄,缓缓地丶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在胖子腿上转动着刀锋。皮肉被搅动的声音令人牙酸。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地面。

“回去告诉三爷,”齐家豪的声音贴着胖子的耳朵响起,冰冷的气息喷在对方因剧痛和恐惧而满是冷汗的脸上,“渔市,我齐家豪要了。让他的人,滚出城南十里。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条腿这麽简单了。我不介意,让他的地盘上,多几具‘血尸’垫路。”

“修行鬼道”?不过是以血为引,以恨为柴。这三年来,他早已不是那个会为路边野孩子丢麦饼的少年。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孤狼,抛弃了所有良知和底线,在黑暗和血腥中疯狂撕咬,只为积蓄力量,只为找到那辆马车的主人,只为让所有与此相关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他足下踏过的血,早已汇成了一条通往复仇深渊的暗河。

他拔出匕首,在胖子杀猪般的嚎哭声中,随意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血迹,转身,头也不回地融入了“鬼市”更深的黑暗中。身影所过之处,连最凶狠的地痞都下意识地屏息退让。他周身散发的,是纯粹的丶令人胆寒的煞气。

**(喻凯明篇:尘垢)**

城北,喻府。雕梁画栋依旧,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暮气和压抑。

曾经宾客盈门的花厅,如今冷清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喻老爷在三年前那场“意外”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身体每况愈下,生意也一落千丈。喻夫人终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喻家,这座曾经辉煌的府邸,如今更像一座华丽的囚笼。

东厢房最僻静的一间暖阁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窗棂半开,微风吹动素色的纱帘,却吹不散室内的沉郁。

喻凯明半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曾经如月般皎洁的少年,如今瘦削得厉害,宽大的锦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他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也没什麽血色。最刺目的,是他左腿上固定着的沉重夹板,以及脊背上那永远无法挺直的弧度——那场坠台,不仅摔断了他的腿,更重创了他的脊柱,虽经名医诊治保住了性命和行走能力(尽管需要借助拐杖且永远跛足),却留下了终身的隐痛和无法忽视的残疾。

他手中捧着一卷书,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庭院里一株开得正盛的牡丹。那牡丹娇艳欲滴,国色天香,曾是母亲最爱的花,也是他幼时习舞时背景里最美的点缀。如今再看,只觉得那红,红得刺眼,像凝固的血。

“冰心蒙尘埃”?

何止是尘埃。是厚重的丶粘稠的丶甩不脱的污垢。

“少爷,”一个穿着体面丶眼神却透着精明算计的中年管事轻手轻脚地进来,垂手而立,“‘锦绣坊’的王老板又派人来催问,上个月订的那批苏绣云锦,因何迟迟未能交货?说是…误了贵人府上的寿宴,要我们十倍赔偿。”

喻凯明眼睫微颤,视线缓缓从牡丹上移开,落在管事脸上。那双曾经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如今深不见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他轻轻放下书卷,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骨子里的优雅,却慢得令人心头发紧。

“王老板?”他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久病的沙哑,“我记得,他府上二公子,似乎与城防营李副将的侄女议亲?”

管事一愣,随即低头:“少爷明察,确有此事。”

喻凯明苍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榻沿,发出笃笃的轻响。“你去告诉王老板,那批料子,库房里遭了鼠患,损毁了大半,实非故意拖延。喻家愿照价赔偿,并额外奉上三匹‘流霞锦’作为寿礼赔罪,请他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无波,“顺便,把我们查到的,关于李副将那位侄女与城南‘春香院’头牌原是亲姐妹的‘旧闻’,不经意地,透露给王二公子知道。就说…是下人听来的闲话,不知真假,请他自行斟酌。”

管事猛地擡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迅速低头掩饰,後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是…是,小的明白,这就去办。”他几乎是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暖阁内恢复了寂静。喻凯明缓缓闭上眼,靠在软枕上,仿佛刚才那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他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袍光滑的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步步为营?呵。

从他在剧痛中清醒,听到父亲低声下气地向官差塞银子求情,看到母亲跪在那些曾受喻家恩惠丶如今却避之唯恐不及的“贵人”门前苦苦哀求时,那个天真的喻凯明就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拖着残躯丶心被仇恨和算计填满的躯壳。他学会了看透笑脸下的虚僞,听出恭维里的刀锋。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把柄,在父亲颓然丶母亲崩溃的绝望中,用他那颗被“蒙尘”的“冰心”,冷静地丶甚至是冷酷地,维系着喻家这艘正在沉没的破船,也为自己积攒着复仇的资本。

那个导致他坠台的“意外”?他绝不相信是意外!台毯下的支撑木为何会突然断裂?那日负责检查台子的匠人为何事後消失无踪?还有那些在他坠落後,第一时间扑上来“关切”,眼中却难掩幸灾乐祸的“亲人”和“世交”?

时机指日可待。他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一把能刺穿所有虚僞假面的刀。

他重新睁开眼,望向窗外那株牡丹。阳光落在娇艳的花瓣上,却无法温暖他眼底的冰寒。他需要一个和他一样,从地狱里爬出来,心中只剩下复仇火焰的…“恶友”。

**第二章:孽缘初逢**

“鬼市”最深处,藏着一家名为“忘川渡”的地下拍卖行。这里鱼龙混杂,交易的物品从见不得光的赃物丶失传的武功秘籍,到活生生的奴隶丶致命的毒药,无所不包。三教九流,亡命之徒,皆汇聚于此。空气里弥漫着贪婪丶欲望和危险的气息。

今夜,“忘川渡”格外喧嚣。一件据说是前朝宫廷流出的异宝“玲珑血玉髓”即将开拍,引来了不少平时隐匿不出的狠角色。昏黄摇曳的灯火下,人影幢幢,面具遮掩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精光或凶光的眼睛。

齐家豪独自一人,像一道沉默的影子,靠在大厅最角落的粗大石柱阴影里。他脸上戴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玄铁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他并非为那劳什子血玉髓而来。他的目标,是今夜一个会出现在这里的丶当年“断指案”的重要知情人——那个车夫的同乡,据说知道马车主人真正身份的老赌鬼“烂泥张”。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攒动的人头中逡巡,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冷的匕首柄。周围嘈杂的竞价声丶粗鄙的调笑声丶酒杯碰撞声,都无法撼动他分毫。他像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就在拍卖师敲响铜锣,宣布一件不起眼的青铜残片流拍时,人群外围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不长眼的东西!敢撞本大爷?”

“对…对不起…这位爷,是在下没看清路…”

“没看清?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给我打断他的腿!”

几个膀大腰圆丶满脸横肉的打手,正围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丶拄着一根乌木拐杖的青年。青年穿着一身半旧的靛蓝色长衫,脸上也戴着一个素白的半脸面具,遮住了口鼻以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薄唇。他似乎腿脚不便,被推搡得有些踉跄,手中紧紧抓着一个不起眼的布包。

齐家豪本不欲理会这种随处可见的冲突。然而,就在那拄拐青年被推得一个趔趄,身体不稳,面具微微滑落一瞬的刹那——

齐家豪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在混乱的冲突中,那双眼眸深处,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丶冰冷的丶死寂的寒潭!那寒潭之下,是和他一样,被碾碎丶被焚烧丶被彻底冻凝过的灰烬!是经历过彻骨绝望和滔天恨意才能淬炼出的丶对世间一切漠然和嘲弄的眼神!

**初相见,却似故知重逢来!**

一种强烈的丶近乎本能的共鸣,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齐家豪的四肢百骸!他见过太多人的眼睛:贪婪的丶恐惧的丶凶狠的丶谄媚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如此清晰地映照出他自己灵魂深处的模样!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确认,一种在无边黑暗中突然发现同类的悸动!

几乎是同时,那拄拐青年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他稳住身形,微微侧头,目光精准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角落阴影里的齐家豪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周围的喧嚣丶推搡的打手丶即将落下的拳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彼此眼中那深渊般的黑暗和燃烧的冰冷火焰,在无声地共鸣丶碰撞丶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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