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陈灵顺现在心里在想什麽,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因为他无比清楚的知道。
苏觉浅有多干净,昨晚之前,他就是一张白纸,从未有过旁人。
这份体检,与其说是为了安全,不如说是一个烙印,一次彻底的丶掌控式的羞辱。
昨夜的事情,虽然并非他所愿,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便要借此让苏觉浅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身体的每一寸,都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宋砚珩。
宋砚珩冷声道:“让你去查下药的事情,你是有进展了?”
陈灵顺脖子一缩,知道宋砚珩这是不高兴了,于是赶忙笑着道:“哥,是我僭越了,等这里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去查。”
*
检查过程是沉默而高效的。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胸口,血压计的束缚带勒紧手臂,医生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按压过他腰腹酸胀的肌肉,检查他颈侧那片刺目的淤痕,甚至……更隐秘的地方。
每一次触碰都让苏觉浅身体僵硬,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他死死咬住牙关,闭上眼睛,任由那些冰冷的器械和更冰冷的手指在他饱受蹂躏的身体上游走丶评估。
身体的疼痛在检查中被反复唤醒,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喉间压抑着细微的抽气声。
然而,检查结束後,医生的动作却带上了一丝意料之外的细致。
护士递上温热的消毒毛巾,医生小心地为他擦拭掉检查时留下的耦合剂和冷汗,动作虽然谈不上温柔,却足够专业和轻缓。
接着打开一个精致的药箱,取出几支包装考究的药膏,仔细料理苏觉浅全身的伤处。
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瞬间缓解了皮肤表面的灼热和刺痛。
“这些是促进修复的药膏,一天两次。”医生一边涂抹,一边用职业性的温和语气嘱咐,甚至详细说明了涂抹的注意事项和顺序,“这是口服消炎药和缓解肌肉酸痛的药,饭後半小时服用。这段时间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饮食要清淡。”
医生的话语是一种近乎刻板的关怀。
可这关怀落在苏觉浅耳中,却是最辛辣的讽刺。
他看着那些包装精良丶显然价值不菲的进口药膏,看着医生一丝不茍处理伤口的侧脸,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这具在圈子底层挣扎导致满身伤痕的身体,在宋砚珩的眼里,恐怕就如同那些污泥般恶心。
所以才会大发善心让医生料理,只有将这一切都抹除掉,才有资格进入他的领域。
这些药膏,这些医嘱,都不过是那个男人冷酷占有欲的延伸,是他掌控一切的证明。
苏觉浅只觉得一股黏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受。
医生合上药箱,起身走到方为然面前:“伤口处理好了,药也给了。注意提醒苏先生按时用药。”
苏觉浅接过那袋沉甸甸的药物,指尖冰凉,药盒棱角硌着掌心,提醒着他这具身体此刻的“价值”和即将面临的处境。
他挺直了疼痛依旧的脊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簇名为复仇的幽暗火焰,在冰冷的屈辱和深刻的误解中,燃烧得更加执着而无声。
下一步,就是孤身一人,踏入宋砚珩布下的丶名为“同居”的狩猎场中心了。
三年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宋砚珩以後会清晰无比的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
陈灵顺话音刚落不久,车门就被拉开,方为然坐上副驾驶,将印好的报告递给陈灵顺。
陈灵顺赶紧翻到最後一页,看到上面冰冷鲜红的“无异常”三个字後,对着视讯里那张冰冷俊美的脸,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道:“哥,没问题。”
宋砚珩没说话,视讯在两秒後关闭,屏幕一片漆黑,只反衬出陈灵顺充满胶原蛋白的圆脸。
陈灵顺明白宋砚珩的意思: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