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斟酌了下措辞道:“少爷不喜欢破旧的。。跟不上时代的东西。”
“少爷以及我的电话,微信号,都写在里头的卡片里,您尽快添加一下,以便之後少爷可以随时联系您。”
“等您更换完成後,我会来收走您的旧手机。”
苏觉浅沉默的接过手机。
宋砚珩。。。在这样微小的事情上。。也要羞辱他。
明明是个侩子手,居然这般问心无愧的对待受害者的儿子。
苏觉浅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如同流星尾掠过漆黑的夜空。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
沉重的房门无声合拢,落锁的轻微“咔哒”声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苏觉浅站在房间中央,身体各处的疼痛在神经松懈後,更鲜明地叫嚣起来,腰腹的酸胀,隐秘处的钝痛,颈侧的刺痒……
他环顾四周,这极致奢华却冰冷陌生的环境给了他一层无形的压力,但也给了他一处可以暂时喘息的空间。
苏觉浅踉跄一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山下那片璀璨的丶代表着自由的人间烟火,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即便再也不可能回到那样安稳顺遂的人生,但就这样看一看,苏觉浅都能感到些许慰藉。
透明清晰的玻璃映出他此刻的身影:苍白丶脆弱丶颈侧贴着醒目的药膏纱布。
再一次提醒苏觉浅,昨夜发生过什麽。
手指无意识地伸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玻璃瓶。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苏觉浅非常谨慎,没有将玻璃瓶立即拿出来,而是集中精神,开始仔细观察这件客房,确保没有一丝错漏,在确认了所有监控的位置後,他才佯装换衣服,进了一个监控盲区,将这个玻璃瓶塞进了一处盆栽的泥土中,小心的掩埋起来。
这是他扭转胜局的唯一武器,一定不能被发现。
*
夜色如同一块吸饱了墨汁的天鹅绒幕布,沉沉地覆盖了整个山顶庄园。
苏觉浅客房的巨大落地窗外,山下灯火依旧璀璨,不过此刻看起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模糊,仿若海市蜃楼。
房间内,智能系统将温度维持在恒定的舒适区间,顶级床垫柔软得如同云朵,昂贵的羽绒被轻柔地包裹着遍体鳞伤的身体。
肉。体的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消耗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苏觉浅紧绷的神经。
他蜷缩在床铺中央,像一只受伤後本能寻求安全的幼兽。
三年来,颠沛流离,提心吊胆,每一寸骨头缝里都浸透着疲惫和惊惶。
从未有一个夜晚,能像此刻这般…安静。
没有随时可能破门而入的追债者,没有需要警惕的恶意目光,没有冰冷潮湿的地板和散发着霉味的狭窄空间。
这座属于仇人的领地,此刻竟诡异地成为了他三年来唯一能短暂卸下防备丶感受到一丝安全的场所。
只要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不回来。
身体的极度虚弱最终压倒了所有警惕和恨意。
苏觉浅的意识消散,呼吸变得厚重绵长,苍白的小脸陷在深灰色的枕头上,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开,透出一种罕见的丶毫无防备的脆弱。
他在宋砚珩的家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