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回庄园,他常常是头一沾枕头就陷入深眠,连梦都极少做,身体仿佛在疯狂地汲取睡眠来补充什麽。
饭量也明显大了许多,剧组的盒饭之前总是吃不完,现在却能风卷残云般扫光,有时收工晚了,需要再加一顿夜宵。
这天晨起穿衣服,苏觉浅系腰带时,指尖无意间划过腰侧,动作一顿,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捏了捏,似乎…多了一层软软的肉?
虽然还很薄,但腹部那种紧实感好像消失了。
他对着镜子侧身看了看,心里嘀咕。
片场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累得像条狗,消耗这麽大,怎麽非但没瘦,反而长胖了?
不过忙碌的拍摄日程像旋转的陀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只是稍微疑惑了下,便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抛诸脑後了。
也许他就是悲惨的过劳肥了。
直到宋砚珩再次出现在片场。
宋砚珩消失了一段时间,此刻归来,周身气息平和了许多。
他安静地等到苏觉浅收工,才走到苏觉浅身边,温声提醒道:“来接你,沈聿那边,该去复查了。”
*
依旧是沈聿那间充满消毒水味道却莫名显得不正经的诊疗室。
沈聿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到他们进来,笑嘻嘻地打招呼:“哟,两位大忙人终于舍得来关照我这小庙了?”
不过当他开始给苏觉浅做检查时,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彻底收敛了。
他检查得很仔细,尤其是腹部区域,按压丶听诊的时间比上次长了许多,眉头也微微蹙起。
苏觉浅躺在检查床上,看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心中那点被忙碌暂时压下的不安又悄然浮起。
他肚子突然大了点,还有之前提到的不明阴影。
他不会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吧?
沈聿拿着几份报告单回来,坐在办公桌後看了很久。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事情不简单。
沈聿终于擡起头,目光在苏觉浅脸上停留片刻,然後,问出了一个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寂的问题。
“小苏苏,你最近生理周期正常吗?”
“……”
苏觉浅彻底懵了,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迅速漫上尴尬和极度的困惑。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生理周期?
他一个男人?
“沈聿!”宋砚珩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愠怒,“你最好明白自己在说什麽。”
沈聿却像是没听出宋砚珩的怒火,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苏觉浅,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戏谑。
他放下报告单,语气不容置疑,对边上的助理道:“立刻安排更详细的腹部彩超和血液激素全套检查。”
再次躺在冰冷的彩超检查床上,耦合剂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苏觉浅的脑子一片混乱。
沈聿那反常的问题和凝重的表情像魔咒般盘旋不去。
难道那个阴影……真的有什麽不好的变化了?
恐慌袭击了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不过,一种诡异的庆幸也悄然滋生。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下毒害了宋砚珩,所以,要一命……抵一命?
这个想法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又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残酷逻辑。
苏觉浅突然觉得心头的沉重轻了很多。
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