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说来很长,但其实也很短,有些事情,时间过去了,他们也该让自己也过去。馀生,都是光明灿烂。
宋渺和叶湫在鸣鹿山庄用涅盘吊着谢无为和范幸的命。
范幸好歹会点武功,谢无为是一点内力也没有。
宋渺当年上山的时候,也是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所以他能救范幸,但是救不了谢无为,他过于强悍的涅盘一旦进入谢无为的筋脉,谢无为会立刻爆体而亡。
车马晃晃悠悠,走过秋迎来冬,终于在腊月初二回到了披白山庄。
腊月初二,大寒,今年的最後一个节气,接下来,就是新一年的立春。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堆人都会在披白山庄上度过这个年。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许多年,宋渺和酆竟遥都会在披白山庄度过。
上山的第二天,宋渺就丧失了无感,神思都被锁在壳子里。
叶湫说:“这就是涅盘的副作用,每隔五年,就会经历二十天到一个月的闭锁阶段,无知无感,但是行动无碍。
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触觉丶痛觉丶味觉,全都消失。这不管是对亲历者,还是旁观者,都是一场折磨。”
酆竟遥把宋渺的脸颊戳了一个窝:“没关系,我陪他。”
从宋渺那里离开,叶湫看向死皮赖脸非要跟在自己身後的辜炀:“你什麽时候走?”
辜炀不答反问:“你今年也会这样吗?”
叶湫:“关你什麽事?”
辜炀:“你师父也不在山上,谁照顾你?”
叶湫:“青茶和白九会来。”
“他们俩不会闭锁吗?”
叶湫:“不一样,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辜炀:“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你。”
叶湫一脸戒备地盯着辜炀:“你图什麽?”
辜炀觉得,自己此刻说什麽也不图,叶湫肯定不信,于是随口胡扯:“我明年有事请你帮我。”
之後几天,酆竟遥没见叶湫过来,反而是从白九和青茶那里听说,叶湫闭锁了,辜炀在照顾他。
青茶:“既然这样,我也不用日日过来,你们不如暂时住在一个院子里,平时做个饭什麽,也方便,也能彼此照看。”
酆竟遥其实想和宋渺独处地,下意识想拒绝,可是又想到青茶和白九也是一头白发,问:“你俩也要闭锁吗?”
青茶点点头:“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忽然开始的,我们是缓慢的,逐渐消失,然後也是逐渐恢复,我现在眼睛就不太看得清楚。”
酆竟遥:“你们不用日日来,我会搬去和他们一起的,放心。”
青茶点点头:“范幸和谢无为在我那里,情况已经稳定了,大概最快到明年正月间就能醒来了。”
酆竟遥带着宋渺搬去了叶湫的院子,最开始还有彼此客气,後来二人有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青茶和白九今日也带着已经能下床的谢无为和范幸来了小院,四个有行动能力的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商量年夜饭吃什麽。
白九把饺子下锅,外面辜炀放了鞭炮,酆竟遥把最後一道凉拌鸡丝端上桌。
青茶一边一个戳脸蛋,嘀嘀咕咕说:“今年怎麽锁了这麽久,我前几天就好了。”
青茶郁闷,于是去师叔的地窖偷酒喝。
屋内地热源源不断,一门之隔的院中,大雪纷飞。
辜炀一口一个饺子:“山上的雪可真大。”
酆竟遥:“山上一年四季都下雪吗?”
青茶:“不是,会有三个月的晴天。”
辜炀:“就三个月?雪都化不了吧。”
酆竟遥:“可不是说呢。”
宋渺:“猪肉雪菜馅的饺子。”
叶湫:“我师父珍藏的桃花酿。”
宋渺丶叶湫:““好香!”
今年的最後一天,叶湫和宋渺清醒,赶上了过年。
披着白雪的极北之地,山上的小院又热闹起来。
热闹的山神大人有点吵,一晃身,晃走了旧年冬,劈里啪啦,吵吵嚷嚷中迎来了新年春。
宋渺从三岁彻底没了家,後来流浪过许多地方,每个地方只能算得上是候鸟的栖息地。
在今年,宋渺在披白山庄有了一个家,从活着,到死去,家里都有一个永远和他陪伴丶依靠丶相爱的酆竟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