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大馅儿饺子,程树就好这一口。
北方的年夜饭吃完是傍晚,天渐渐变长了,陆遥和程树出来的时候,鞭炮声四面八方的响起来,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嘴巴缩进了衣领里。
还是很冷,但心里热。
程树不经意的手背蹭过了陆遥的手背,他都会觉得身体一热,没来由就想亲他。
但没敢,在大街上程树一定会翻脸,他看着无所畏惧,其实心里在乎的很多。
他们的关系也只截至到最亲近的人知道,旁人无所谓,但还是不想沦为谈资,当衆亲密这事,他是真办不出来。
陆遥喝了酒,他们一起往回走,走的时候留下了车钥匙,琴姨说晚上给他们送饺子,一起吃饭跨年。
琴姨拿着车钥匙,左看右看:“这车贵吧,我这辈子就没开过这麽贵的车,可得好好体验体验。”
她还特意去趴了窗口,往外了了几眼,嘴里啧了两声,挺雀跃的:“你们先回去吧,晚上见。”
服装厂可以短暂的离开,却也不能一直没人,位置有点偏,两个人走到的时候,已经听不见鞭炮声,却看见了人影。
高高瘦瘦的,背着双肩包,正尝试着从电子门上方跨过去。
但也不是招了贼。
陆遥站在後边几米的地方:“陈经理?”
陈少宇手扒着铁栏杆,一只脚还蹬在门上,慢慢的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像是个不小心犯错被抓了现行的好学生。
“陆总,我……我就是回来取一下我妈的医保卡,上次出院没来得及回家,放在办公室了。”
“怎麽了?”陆遥手伸进兜里,拿出了电子门钥匙,“你,你先下来。”
他摁动了钥匙,电子门缓缓的打开。
钥匙本来是要放在保安那里的。
陈少宇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谢谢陆总。”
说完就急慌慌的往里面走。
“陈经理,”陆遥快走了两步,又问了一遍,“怎麽了?”
“没多大事,我妈住院了,不太舒服,但也死不了,医保卡没带要多花钱,我就来拿一下。”
“在哪家医院?”陆遥问着。
“就这里的医院,不远,放心吧陆总,没什麽事,我真得走了陆总。”
陆遥摆摆手:“快去吧。”
陈少宇疾走,都快走到了办公楼,本来还急匆匆的,却突然站住了,回了下头。
不知怎麽的,陆遥就是觉得他在看程树。
离得挺远,天快黑了,根本看不清表情,但那个眼神,陆遥却有点不解。
很复杂,耻笑中带着遗憾,更多的是恨意。
恨太重,压得他眼皮耷拉下来,看起来像在不屑。
程树没擡头没搭话,沉默的站在後面,怕被沾边儿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膈应。
心里有鬼,怎麽都不会自然,陆遥大方的拉他的手往前走,他却像触电一样,一下子甩开了。
又慌忙找补着:“遥哥……我怕……有人。”
有什麽人?陆遥没问。
陈少宇拿了东西就匆忙走了,走到他们面前举了下胳膊,像是说再见。
这地方除了他们俩,还能有什麽人?
陆遥只是温柔的又拉起了他的手,攥着,这一次,程树没甩,任由他拉着。
这种感觉让人很放心,放心到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心里话,程树小声的嘀咕:“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几天。”
他一直这样,要的从来不多,几天就行,稍微的喘口气,就又能打起精神,满血复活。
琴姨的车开得稳,饺子也包的香。
除夕夜的饺子就是在保安室里吃的,可是也没什麽不一样。
好吃,程树吃得特别欢,嘴角带着油花,一个劲儿的夸,他不会说什麽漂亮话,反反复复的那两句,琴姨辛苦了!饺子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琴姨又把装着饺子的保温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明天还给你做,反正这几天不出摊,没事。”
陆遥猛地擡起头,盯着琴姨:“这几天不出摊?”
“啊!”琴姨没好气的,转脸笑了,“没人,都回去过年了。”
“琴姨,”陆遥轻声问,“想赚点外快吗?三倍工资,您和毅叔一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