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指尖不小心被划破,血珠渗进毛巾的纤维里,晕开一小片暗红。
好吧。
好像不是很顺利。
没办法,温丹只能这么承认了。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床头柜上未拆封的银色药盒刺入眼帘。
包装完好的假孕药静静躺在那里,铝箔封口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温丹的手僵在半空。
假孕药?
兰彻,今天拿到了假孕药?
怪不得……兰彻突然说需要一场深度标记。
但凭这个事实更可悲的是,这是一盒没有拆封的假孕药。
如果药盒已经拆封,温丹至少可以欺骗自己,兰彻的呕吐是药物副作用所致。
但此刻,这个完好无损的包装,像一记极痛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因为这代表着,兰彻现在根本就还没吃假孕药。
只听浴室里又传来一阵干呕声,比先前更加撕心裂肺。
温丹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君山银针的茶香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原来不是药物……而是他的触碰,他的靠近,甚至是他自以为温柔的标记,都让兰彻恶心到难以自抑。
这个认知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杀伤力。
温丹望着浴室磨砂玻璃后那个模糊的、颤抖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兰彻的顺从,从来不是出于信任,而是绝望到极点的自暴自弃。
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一场交易,不含任何的柔情,
就像那束被摔碎的花,看似完好地插在花瓶里,其实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
温丹原以为是那束漂亮、动人的花打动了兰彻,却不想竟是这盒假孕药逼得高傲的兰彻少将不得不委身于他。
怎么偏偏是在今天,偏偏是在温丹买花的这一天。
安静地用毛巾把地上破碎的花瓶包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又重新把花放在床头柜上。
温丹坐在落地窗前面,看着无边夜色,夜色如墨,他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上,与远处的灯火重叠。
灯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孤独。
雄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渗血的伤口,他突然觉得可笑——自己竟真的是个情窦初开的蠢货,为一场沉默的交易就欣喜若狂。
可是,在这一瞬间,温丹又控制不住地心想:
怎么这个药,偏偏就在今天呢,让他,空欢喜一场啊。
不然他们其实还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
真的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温丹想了很久,但最后依旧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时间了,十五天只剩下十天了,深度标记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或者后天。
十五天的期限像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逼得兰彻不得不仓促完成这场标记。
温丹原以为可以慢慢来,等兰彻自己走出心防。
可直到现在,温丹终于明白,十五天太短,短到不足以治愈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
他想要的细水长流、自然而然,在残酷的倒计时前,不过是一场奢望。
事实就是,温丹在十五天内根本就不可能寻求一段他所希望的恋情。
兰彻甚至是厌恶温丹的。
以至于有了躯体化的反应,乃至于会靠近接吻都不能承受,而导致呕吐。
温丹的教养不允许他强求,更不允许他怨恨。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有些花注定不属于任何人,就像雪山之巅的雪莲,远远欣赏才是对它最好的尊重。
对于无法得到的,注定逝去的,温丹决定,应该以示尊重。
这是温丹的教养。
今夜,
温丹的初次单恋,彻底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