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这位只存在她口中的完美师兄,只怕也是在时间的长河被她加以诸多美化罢了。
虽是这么想,他仍是忍不住比较,“他是什么修为,有我高么?有多好看?”
甜杏答得很快,“那自然是没有了。”
师兄年岁长了,修为自然不会停滞在原地。
至于容貌的话……
她弯了弯眼,“见过师兄的人都称他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水润,梳着高马尾,少年意气风发,连续五年蝉联俊美榜第一!”
邬妄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师兄想说什么?”甜杏没在邬妄脸上看到意料中师兄被夸赞后的得意,神情困惑,“所以还是不信我么?你从前可喜欢我夸你了。”
“师兄,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信我,才能认我?”
面对再遇后忘记了她的师兄,甜杏总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有一种随时会失去的不安。
她有些难过,“师兄,我找了十九年才找到你,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我要和师兄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
她说的不是想,而是要。
邬妄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眸光轻闪,“没人能永远在一起。”
哪怕是他和师父师娘,也不能,不能、也无法。
“能!”甜杏此刻终于现出熟悉的执拗模样,“师兄说过,我们是最亲最亲的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邬妄伸手,扯开她环住他脖子的手,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拎远了,“不能。”
甜杏被他放到离他最远的马车边缘,鼓了鼓脸颊,又爬回来要抱他。
他不给抱,她就退而求其次,抓住他的袖子。
“师兄又不信我了!”
邬妄觉得好笑,“你和你的师父师娘是家人么?”
甜杏点点头,还不忘纠正他,“是我们的师父师娘!”
“那你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了吗?”
相遇以来,一直被她刻意不去提起的伤疤,就这样被他突然撕开,甜杏的神色空白了一瞬,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邬妄轻哂,神情像是在说——“你看,没人能永远在一起。”
甜杏想反驳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办。
“可、可是,”她嗫嚅道,“师兄是在怕吗?”
邬妄:“?”
“师兄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却怕不能永远在一起?”
“我没有怕。”
“胡说!”甜杏大声道,“师兄明明自己说过,越是强调不能,越是怕不能。师兄是胆小鬼!”
师兄、师兄……她每天就知道说她那个师兄。
她那个师兄到底都教了她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邬妄有些恼怒,“我不是。”
他微微偏头,去看窗上别着的花。
他转头时极快,发尾尚来不及反应,白玉扣打在马车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那张脸褪去平日里的冷冰冰,紧抿的唇在昏暗的车厢中给人一种微嘟的错觉,倒显出些不动声色的少年稚气来。
也只有在这一时候,甜杏才会觉得对面的人不是瑶光殿的大妖邬妄,而是她朝夕相伴、再了解不过的师兄。
甜杏突然有些喜欢赌气的师兄。
而她一向擅长对付这样的师兄。
她灵光一闪,又扑了上去,要去抱他,“师兄师兄~”
邬妄要将她推开,却被她抱住手臂,示好地蹭了蹭。
他的手掌很大,正好能将她的整张脸裹住。
甜杏的脸在他掌心蹭了又蹭,眼睛满足地眯起,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咪。
师兄身上真的很香很好闻,她真的很喜欢。
他推开的动作便这样被打断了。
“师兄师兄,”甜杏趁他顿住的那一瞬,立马扑上去,重新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坐在他身上,“我说错了,师兄根本不是胆小鬼。”
邬妄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他伸手,提溜起甜杏,“不许随意往人身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