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天地吧。”他轻叹。
甜杏却没动,“师祖,在交出仙骨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想知道。”
“什么事?”
“我想知道,当初师父为何带我和师兄上山。”
“我早就说过,带徐清来上山是为了二十年后剖仙骨,带你上山是等你成年后给江无虞做药。”
“你不用怀疑,这一切,包括剖骨,他都是知情也同意的。”
何初逢冷哼一声,“我那徒儿,痴情倒是没得说的。”
甜杏抬手,一把抹掉脸上快要掉落的泪,“可是我想知道,师父那么厉害,当年为何那么轻易就死了?当初人鬼结界破,真的是我师父弄的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给他下阻塞灵力的药啊,”何初逢面无表情道,“结界也是我弄破的。”
每逢初一十五,青云都会到前山,陪他用膳。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青云下药,想要随意支开青云,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难事。
“怪只怪,我那徒儿,从头到尾都是那么信我,信身边的人。”
何初逢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有些哽咽,他忽地收起脸上的所有神色,“上官溪,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甜杏也笑了起来,“我师兄身上的噬心咒,只有剜出你的心才可解——”
“对么?”
何初逢和誊连珏都脸色骤变。
下一瞬,他们脚下踩的位置突然亮起青光,熟悉的剑意横扫过来,却不见剑。
他们要闪,另外几道剑意又刺了过来。
是阵法!
“小师叔,”甜杏脸上虽是在笑,眼里却毫无笑意,“用了无归那么久,是不是已经忘了那是谁的剑了?”
徐清来手中的剑已经不由分说出鞘,“师祖——”
长剑通体雪白,像是春雪消融时的最后一抹莹白,锋利得晃眼。
他拉长了语调,脸上是何初逢和誊连珏都熟悉的笑,玩世不恭,意气风发,“我的名字,该还给我了吧?”
誊连珏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与他过招。
“李玉照!”甜杏突然厉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
李玉照如梦初醒,他一把将宋玄珠推到角落,长枪横扫,“来了!”
何初逢又是惊又是气,“你!你们!你们不是中了毒吗!”
如何还能运气的?!
而且——
“上官溪!”何初逢叫道,“我早就说过,你师兄已经死了!你莫要叫这人骗了!”
“师祖你忘了?”甜杏笑了笑,“我可是‘药’啊。”
“还有师祖拿着随便一块令牌,欺负我没见过浮玉山的命牌,也想骗我吗?”
“我早就说过,今后我不凭眼睛,只跟着心走。”
“我的心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师兄。”
旁边,徐清来于同誊连珏过招的间隙,忽地探头,笑眯眯地插了一句话,“啊呀呀,甜杏儿,你这话说得师兄心中好是感动!”
“那师兄背我!”甜杏大笑着跳上他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新娘子脚不能沾地!”
徐清来无奈地托住她,在刀光剑影中稳稳前行,同样大笑,“懒杏子!”
如今握剑之人虽不再是少年,但剑光起落时,仍会惊起枝头雀鸟,抖落一串带着阳光的露水。
誊连珏的后背不自觉地溢出汗。
时隔多年,徐清来还是能如此轻松地告诉他:何为天才。
但那又如何?誊连珏的目光蓦地变沉,当年的青云,还不是个天才?
甜杏在徐清来背上直起身,双手快速地掐诀,控制着阵法中的剑气——说起来这个阵法还要感谢李玉照的帮忙呢。
也要感谢师父他老人家的小巧思,将这些布阵石都弄成了破铜烂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