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融摇头:“没有,都是大伯父那些无聊的藏品,大伯父人无聊,收藏的东西也无聊。”
这番抱怨让凌亦忍不住笑意更深,楚融从前就跟父亲不对付,严肃古板的父亲会呵斥楚融的随心所欲,而楚融也会在私底下吐槽他无趣保守。
平叔笑着说:“这才盘了一半呢,明天说不定会有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楚融听完恢复了精神,点着头说:“好,明天一定要找到好东西!”
凌亦把楚融拉过来,用手指拭去他脸上沾染的灰尘:“别明天了,身上弄得这麽脏,快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吃饭了。”
楚融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我也没碰什麽啊——算了,我回去换衣服。”
等楚融换好衣服,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凌亦站起来帮他拉开椅子。
盘库是个体力活,忙了一下午,楚融是真的饿了,拿起筷子便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凌亦看他没有对食物的抵触了,心里安心了不少,又给他夹了许多菜。
“哥哥也吃。”楚融投桃报李地也往凌亦碗里夹了菜。
“好。”凌亦夹起一块蟹肉送进嘴里。
楚融嘴里咬着筷子,看了看凌亦,忽然问:“哥哥不高兴吗?”
“嗯?”凌亦停下动作。
楚融也放下筷子,坐正身体,说:“总觉得哥哥有点不高兴,是遇到什麽事了吗?工作上的?”
凌亦否认:“没事。”
楚融垂下眼睛:“哥哥不想告诉我吗?也是,告诉我,我也帮不上忙——”
搭在桌边的手上被另一只手覆盖住,凌亦的手心很暖,楚融擡眼,与那双黑沉的眼睛对上。
“只是一些小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凌亦这样说。
但这明显没让楚融打消念头,依然用那双泛着盈盈水光的眼睛望着他。
凌亦在心中暗暗叹息,太敏锐了。
略一沉思,凌亦说:“姚叔,还记得吗?”
楚融回忆了一下,点头:“是那个眼睛很小,脸又很长,话还特别多的姚叔,对吧?”
凌亦被他的描述逗笑了一下,但随即板起脸:“那是长辈,没礼貌。”
楚融转过头,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形容有问题。
凌亦也不跟他计较,继续说:“他想托我给他儿子在集团里安排份工作,说了好几次了,今天见到,又提起这事。”
虽然并不是今天发生的事,但不妨碍凌亦把它当成理由来说。
楚融若有所思起来。
凌亦察觉到他的神色有细微的不对,眉头微微一蹙,继续说:“他儿子姚望宗,大学毕业以後就没工作过,靠着家里养,整天游手好闲的,还结交了一帮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
“啊?啊,哦!”楚融显然没在认真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凌亦看着他,问:“融融,你认识他?”
楚融镇定摇头,语气自然:“不认识啊。”
凌亦的目光依旧笼罩着他。
楚融维持不住镇定了,心虚地移开眼:“我是不认识现在的他,但是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有过一点接触,就……一点……”
凌亦的眉头拧的很紧。
这样的凌亦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很强,楚融轻轻叹了口气,决定从实招来:“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哦。”
凌亦一听他这卖乖的语气,也放软了声音:“你说,我不会生气。”
楚融便斟酌着说了:“就是,以前那个姚望宗,老是缠着我,想约我出去玩,我拒绝了很多次都没用……”
凌亦的脸色沉了。
楚融刚好低下头,没看见他的表情,语气越发局促:“我把这事跟徐天锐说了,徐天锐就跟另外几个人,把他打了一顿,让他以後不要再缠着我……”
“哥哥。”楚融擡头,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忐忑和讨好,“打人是徐天锐擅作主张的,我没让他打人,他们打人的时候我不在,也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不能怪我。”
凌亦的心忽然软得不可思议,很显然楚融并不觉得打一个对自己纠缠不休的人有什麽错,更何况这事自己还不知情。
楚融可是连自己被泼脏水都不在乎的人,但是现在却会为了让他不要生气,而跟他解释这麽多,言语之中透出的忐忑与不安,这都是在意他的表现。
凌亦松开了紧蹙的眉,擡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放缓嗓音:“嗯,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顿了顿,他又问:“不过,这事怎麽没告诉我?”
楚融擡眼,似回想起什麽,眼神突然就黯了:“那时候……哥哥不是在躲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