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稍微冷静一下?”
“冷静什麽?那酒我愿意喝,这车我愿意开,不行吗?”
叶青溪愣了愣:“我到底又怎麽得罪你了?你哪来这麽大气性?”
陈轩南被她抱着胳膊,一时上不了车,干脆一把关上车门,沉默不语。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脑子里思绪很多很乱。
他想起很多事情,比方说刚回来时,终于平静了心情,打电话给奶奶道歉,却无意间听说哥哥带了个女孩回老家看望他们。他都没敢问那女孩是谁,还在欺骗自己也许是哥哥新交的女朋友也未可知。
但今天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佩,就好像是某种下意识回避的最糟糕的可能性成了现实。
他记性不错,小时候见过奶奶戴这枚很独特的玉佩。那时候他觉得新鲜,想让奶奶摘下来给自己戴,被奶奶笑着岔开话题。
奶奶为什麽会把它给她?
她为什麽先前不同意跟自己去,却转头悄悄跟哥哥去了?
然後就是刚才,她与陌生男人单独吃饭有说有笑的模样刺痛了他。
分明在不久之前,坐在她身边看着这张盈盈笑脸的还是自己。
而如今,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她早就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抛之脑後,还是他太慢了,不适应如今的恋爱节奏,就活该承受这些?
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他只觉得自己那颗真心仿佛在被丢弃後,又被不同的人不断践踏了好多次,早已经灰头土脸。
但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自尊好低,竟然还会因为她执着的关心与跟随,感到一丝可耻的无可救药的欢喜。
他有太多太多事情想问她,但也怕她用一句话就把它们打发回来。
——跟你有什麽关系。
所以他索性先说了。
万崇劝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并告诉他治疗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外一段恋情来填补这段戒断期。
叫他不要排斥接触其他的异性。
但一切自以为平静的丶自持的丶自洽的丶慢慢恢复的心境,在接触到她的刹那,就好比被一场没有预兆但规模空前的台风席卷过境,把他心里的池水再度搅浑,叫他的心再度荒芜。
陈轩南感觉胸口疼得无以复加,不禁架起胳膊,用一只手扶住额头。
“陈轩南?”
可她还在那兀自喋喋不休,分给他一些有限的看上去充满善意的关心。
“好了,是我今天着急了,态度不好,是不是在你朋友面前叫你丢了面子。对不起……”
“你住口!”
他咬着牙关,突然不可遏制地打断她。
叶青溪微微一震,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要不你就完全离开我,一个眼神都不要给我,让我自生自灭。要麽你就好好爱我。你别这样,叶青溪,你别这样对我……我情愿你冷漠一点……”
他终于崩溃地呜咽起来,像一头受伤的狮子,蜷缩在领地的角落里,浑身颤抖。
这一幕,看得叶青溪心里一阵阵发酸。
她站在原地没动,就这麽静静看着,既没伸手,也没离开。
良久,等他的呜咽声渐渐变小,她才道:“那我走了?”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
叶青溪狠狠心,转身离开,朝电梯间走去。
但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陈轩南始终没有擡起头,他甚至背过身去,抵着车低了头。
他一个人在那站了好久好久。
到停车场已经不剩几辆车,他才扶着车直起身子,缓缓拉开车门。
身後突然有人轻轻叹了口气,两只手从他腰际伸过来,环住他腰身。
“陈轩南,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