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渔没有说话,等他自己继续说下去。
“以前,比赛也输过很多次。但我从未觉得失败过。这一次不一样,我真的败了。”
“不仅是比赛败了。技巧上的失败,战术上的失败,选择上的失败,甚至是眼光,都失败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败过。”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再来一次,我能从哪一步开始翻盘——但是不管怎麽算,都改变不了结局。”
肖时钦自嘲地翘了翘嘴角,仍然挡着眼睛,叹息了一声:“是满盘皆输啊。”
江羡渔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那你服气吗?”
肖时钦顿了顿,忽然挪开了挡在眼前的手,疲惫的眼睛看向她。
她看到了他眼里隐隐闪烁的一点锐气,放心地松了口气,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钦钦,你饿不饿?”
“……没什麽胃口。”
“莲藕排骨汤也没有胃口?”
“!!!”肖时钦撑着地面就坐了起来,这才看到江羡渔身边放着的一个保温桶,惊讶地问,“哪儿弄来的?”
莲藕排骨汤也不是什麽地域限定的菜,但每个城市的做法总有些不同,肖时钦在杭州这段时间也四处找过,始终没有喝到过一碗家乡的味道。
同为知名湖畔的城市,杭州的莲藕和湖北的莲藕区别却很大,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无论是煲成汤还是做成菜,味道总是缺一点什麽。
缺的是什麽呢?
“是用洪湖的莲藕做的哦。”江羡渔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很是自豪地挺挺胸,“昨天空运来的,还有土猪排骨,我昨天晚上亲手熬的汤!”
“……你什麽!?”肖时钦不敢置信地问,看向那个保温桶的眼神变得有些谨慎。
“喂!你这是什麽眼神!”江羡渔愤怒地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不信我的手艺?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你……第几次下厨?”
“不吃我走了。”江羡渔拎起保温桶就准备站起来。
“我吃我吃!”肖时钦赶紧拦住她。
137。
淡褐色的汤,还带着一点粉色,没有过多浮油。藕是今年夏天的新藕,还很嫩,并不算最适合煨汤的状态,但的确是这个季节能找到的最新鲜优质的藕了,在文火慢炖後被煨得粉粉糯糯的,排骨的肉质也是刚刚好。
胡椒和鲜葱的调味,让人光是闻到就好像回到了老家的餐桌旁。
饥饿感像潮水一样凭空涌出,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进食的肚子忽然就饿得疼了起来。
第一口汤下肚时的感觉是最幸福的,被多日不规律饮食折腾得奄奄一息的胃像是得到了治愈,舒服得想流泪。
肖时钦也确实流泪了。
他放下碗,仓促地揉了揉眼睛,扭头装作找抽纸的样子,不想被江羡渔看到。
江羡渔其实看到了,但她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干脆起身避去了浴室,装作手沾了油污要洗手的样子,打开水龙头洗了好半天。
再回到肖时钦身边时,发现一碗汤连带着米饭已经快被他吃完了,汤碗里只剩下最後一块莲藕和排骨。
“啊啊啊你给我留一口!”江羡渔扑了过去,“你吃得也太快了!我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肖时钦严肃地拒绝了她。
“藕汤的最後一块排骨是我的斩杀线。”
“藕汤的最後一块藕是我的斩杀线!”
“那不是正好吗?”
两人迅速达成了共识。
肖时钦将最後一块藕喂到江羡渔嘴边,她刚咬一口,粉嫩的莲藕就碎成了三瓣,两个人“啊啊小心啊”着手忙脚乱了一阵子,江羡渔总算是惊险地将所有藕都塞进了嘴里。
“唔。衣服没弄脏吧,这件好像不能水洗的……”江羡渔不放心地低头检查衣领。
在她整理衣服的时候,肖时钦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简单交谈了几句就挂断。
江羡渔早就注意到了,从她进门开始,肖时钦的手机震动就没有停止过。但他把手机扔得远远的没搭理。
“是谁呀?”她问。
“呼啸的经理。”
“啊?来邀请你吗?”
“嗯。”肖时钦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碗里最後一块排骨。
斩杀线的意思,就是这份食物最舒服的那口——就像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汉堡的面包丶酱汁丶蔬菜和肉聚齐的那一口,芝士披萨最香浓且不腻的第一口。
在别人享受斩杀线时打扰是会下地狱的。
江羡渔靠坐在电脑桌旁,望着窗外发呆,心想,呼啸似乎挺不错,新人队长唐昊这两年在联盟风头无两,队伍里还有全明星选手方锐,最佳新人赵禹哲,可以说是目前联盟中最被看好未来的年轻团队。补强一个战术型选手,对他们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但肖时钦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